露迷衰草,疏星挂,凉蟾低下林表。素娥青女斗婵娟,正倍添凄悄。渐飒飒、丹枫撼晓,横天云浪鱼鳞小。似故人相看,又透入、清辉半饷,特地留照。
迢递望极关山,波穿千里,度日如岁难到。凤楼今夜听秋风,奈五更愁抱。想玉匣、哀弦闭了,无心重理相思调。见皓月、牵离恨,屏掩孤颦,泪流多少。
这首《霜叶飞》是周邦彦的作品,描写露迷衰草、丹枫撼晓的秋夜景象,词牌《霜叶飞》取杜诗“清霜洞庭叶,故欲别时飞”句而来。晚秋时节,昼夜温差变大,在清霜的作用之下,一些树木的叶子变红,远看有“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豪壮,近观有“鸟栖红叶树,月照青苔地”的雅致,静听有“赤叶枫林百舌鸣,黄泥野岸天鸡舞”的悦耳,再想一想“红叶题诗、流水传情”的风流、“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的惬意、“一山枫叶背残阳”的绚丽,确有“秋日胜春朝”之感。
深秋红叶最关情
南方的红叶,当属枫叶最为有名,杜牧曾写下“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华美诗篇。北方的红叶,以黄栌树叶最为有名,杨朔在《香山红叶》中称之为“北京最浓最浓的秋色”,文中老向导所说的红树,便是黄栌树的别名。
诗词中的枫树,大多指的是金缕梅科枫香树属植物枫香树,又名枫木、枫树、香枫、枫宸、枫仔树、三角枫、鸡枫树、鸡爪枫、大叶枫等,《本草图经》载:“枫有脂而香,故又称枫香。”诗词中的青枫和槭,则多指的是槭树科槭树属植物鸡爪槭,又名小叶五角鸦枫、阿斗先、柳叶枫,其实它才是植物学分类上的枫树。两种枫树虽种属不同,但却外形相似,在深秋时节树叶均变为红色,故唐代诗人萧颖士在《江有枫》诗中感叹:“想彼槭矣,亦类其枫。矧伊怀人,而忘其东。”
枫香树、鸡爪槭、黄栌树均可入药,枫香树的树脂(枫香脂)、叶(枫香树叶)、树皮(枫香树皮)、根(枫香树根)、果实(路路通),鸡爪槭的枝叶(鸡爪槭),以及光叶黄栌和毛叶黄栌的根(黄栌根)、枝叶(黄栌枝叶)均可供药用。
活血止痛枫香脂
“枫香晚华静,锦水南山影。惊石坠猿哀,竹云愁半岭。凉月生秋浦,玉沙鳞鳞光。谁家红泪客,不忍过瞿塘。”(李贺《相和歌辞·蜀国弦》)枫香脂又名白胶香、枫脂、白胶、芸香、胶香,性味辛、苦、平,归脾、肺、肝经,具有祛风活血、解毒止痛、凉血止血、生肌的功效,用于痈疽、疮疹、跌仆损伤、骨折肿痛、瘰疬、齿痛、痹痛、瘫痪、吐血、衄血、咯血、外伤出血、皮肤皲裂的治疗。《新修本草》载:“(枫香脂)主瘾疹风痒、浮肿、齿痛。”《本草纲目》载:“(枫香脂)治一切痈疽疮疥,金疮,吐、衄、咯血、活血、生肌、止痛、解毒。烧过揩牙,永无牙疾。”《本草经疏》载:“枫香脂,为活血凉血之药。凡热则生风,又血热则壅而发瘾疹,风火相搏则为浮肿,苦平能凉血热,兼辛又能散风,故主血热生风之证。风火既散,则肌肉和而浮肿自消。齿痛亦因风热上攻,风热既散,则痛自止矣。”
枫香脂属活血化瘀类中药,既能活血通络止痛,还可散瘀止血生肌。枫香脂配伍草乌、地龙、当归、乳香等药,可治疗风湿痹痛,如一粒金丹;与乳香等制成膏药外用,可治疗跌打损伤、瘀滞疼痛,如白胶香膏。枫香脂单用为散调服,可治疗吐血、咯血、衄血;配伍生地、玄参、赤芍等药,可治疗血热出血证。枫香脂配乳香、没药等为丸内服,可治疗痈疮溃烂,痛不可忍,如乳香丸;与草乌、地龙、木鳖子等配伍,可治疗瘰疬、痰核等证,如小金丹。枫香脂研末外敷,可治疗臁疮日久不愈。
祛风除湿路路通
“亭上芳樽惜别人,亭前斜日欲归轮。伤心定是丹枫树,拂面空来紫陌尘。”(蔡襄《城东水阁》)路路通又名枫实、枫果、枫木上球、枫香果、九空子等,性味苦、平,归十二经,具有祛风除湿、疏肝活络、利水的功效,用于风湿痹痛、肢体麻木、手足拘挛、脘腹疼痛、经闭、乳汁不通、水肿胀满、湿疹的治疗。路路通的名称,来源于它的归经和药性,《纲目拾遗》载:“枫果,树似白杨,内圆如蜂窝,即路路通。其性大能通行十二经穴,故《救生苦海》治水肿胀用之,以其能搜逐伏水也。”“辟瘴却瘟,明目,除湿,舒筋络拘挛,周身痹痛,手脚及腰痛,焚之嗅其烟气皆愈。”相传明代戚继光率领的戚家军因长期在水湿沼泽之地抗击倭寇,患上关节肿痛之病,后听走方医之言,嗅路路通之烟气皆愈。现代研究证明,路路通具有保肝和抗炎作用。
路路通属祛风湿类中药,既能祛风湿,又能舒筋络、通经脉、散瘀止痛、利水消肿。路路通与伸筋草、络石藤、秦艽等配伍,可治疗风湿痹痛、麻木拘挛;与黄芪、川芎、红花等同用,可治疗气血瘀滞,脉络痹阻,中风后半身不遂。路路通配伍桃仁、红花、苏木等,可治疗跌打损伤、瘀肿疼痛。路路通与茯苓、猪苓、泽泻等同用,可治疗水肿胀满。路路通与当归、川芎、茺蔚子等配伍,可治疗气滞血瘀之经少不畅或经闭,小腹胀痛。路路通配伍穿山甲、王不留行、青皮等可治疗乳汁不通、乳房胀痛,或乳少之证。
红叶题诗沁药香
“江上霜枫叶叶红,不堪摇落又西风。只愁叠鼓催船去,千里相思月满空。”(蔡戡《送葛谦问》)枫香树叶性味辛、苦、平,归脾、肝经,具有行气止痛、祛风除湿、解毒、止血的功效,用于胃脘疼痛、伤暑腹痛、痢疾、泄泻、痈肿疮疡、湿疹、吐血、咳血、创伤出血的治疗。
“白云岩下古株风,洞洞从根透顶空。认得自空真面目,逢春叶绿到秋红。”(钱时《古枫》)枫香树根性味辛、苦、平,归肺、大肠经,具有解毒消肿、祛风止痛的功效,用于痈疽疔疮、风湿痹痛、牙痛、湿热泄泻、痢疾、小儿消化不良的治疗。枫香树皮性味辛、微涩、平,归脾、肝经,具有除湿止泻、祛风止痒的功效,用于痢疾、泄泻、大风癞疾、痒疹的治疗。
“萧萧浅绛霜初醉,槭槭深红雨复然。染得千林秋一色,还家只当是春天。”(柳应芳《赋得千山红树送姚园客还闽》)鸡爪槭性味辛、微苦、平,具有行气止痛、解毒消痈的功效,可用于气滞腹痛、痈肿发背的治疗。
“山林朝市两茫然,红叶黄花自一川。野水趁人如有约,长松阅世不知年。千篇未暇偿诗债,一饭聊从结净缘。欲问安心心已了,手书谁识是生前。”(周昂《香山》)黄栌树为漆树科黄栌属植物,著名的北京香山红叶、济南红叶谷、山亭抱犊崮的红叶树就是该树种。黄栌根性味苦、辛、寒,归肝、肾经,具有清热利湿、活血散瘀、解毒的功效,用于黄疸、肝炎、跌打瘀痛、皮肤瘙痒、赤眼、丹毒、烫火伤、漆疮的治疗。黄栌枝叶性味苦、辛、寒,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止痛的功效,用于黄疸型肝炎、丹毒、漆疮、水火烫伤、结膜炎、跌打损伤的治疗。
“乌臼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杨万里《秋山》)秋色浓郁、红叶染霜,引得游人驻足观望。除枫香树、鸡爪槭、黄栌树外,深秋叶子变红的植物还有多种,如乌桕、黄连木、爬山虎等,它们也是可以入药的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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