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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派崇尚仲景学说的李可

李可,1933年生,山西灵石县人,毕业于西北艺专文学部。自学考取中医大专学历,受命创建灵石县中医院并任院长,致力于中医临床研究50年,白天看病,晚上攻读医书, 几十年来从未在夜晚2时睡过觉。擅用附子、乌头类峻药救治重危急症,在国内颇有影响,为山西乃至国内颇具特色的名医,全国民间医药学术研究专家委员会委员。

李可

崇尚仲景学说,倡导难症痼疾,师法仲景,以此为一生座右铭。认为仲景方能治大病,救急痛,愈痼疾,是攻克疑难大症的仙丹妙药。仲景学说是中医学活的灵魂,也是破解世界性医学难题的一把金钥匙。

擅长以重剂救治重危急症,尤其擅用附子、乌头类峻药抢救濒危病人,使数以千计的垂危病人起死回生。其中有案可查,被西医下了病危通知书者,也有百余人。毋庸讳言,目前急救一般都是西医的事,然而,在李可任职灵石县人民医院中医科时,急救却是中医科的事,这在全国各医院中可谓绝无仅有。由此被著名中医大家邓铁涛先生称为中医的脊梁,特为其著作题词。

李可大部分时间奔波于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山村,面对病人生死存亡之际,他从不考虑个人安危得失与风险,像孙思邈所称道的苍生大医那样,一心赴救,并常以数百克附子, 挽救病人于无何有之乡,使剧毒之品变成了救命仙丹。也因为这种特殊的环境锤炼,使其对内、外、妇、儿、皮肤等科均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这些均体现在其著作《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山西科技出版社,2004年)中,该书记录了他治疗各种疑难病症和急危重症的独到经验,并辑录了其自创方剂28首,大多可圈可点。

一、推重肾阳,善辨阴证

李氏推崇仲景学说,重视阳气,他说:一部伤寒论113 方,使用附子、桂枝干姜者即达90方,可见医圣对阳的重视,曰温阳,闩养阳,曰助阳,曰救阳,对生命之本的阳气, 是何等的曲意呵护,关怀备至!他关于阳气的认识系宗于仲景,与郑钦安学说如出一辙,下面引证一些。

阴阳之道,阳为阴根。阳生,阴始能长。阳气一一命门真火,乃生命之主宰。命门位居下焦,乃人身真火,气化之本源(《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

气化之理,全在阴阳二字。一切阴(四肢、百骸、五官、脏腑、津精、水液)皆是静止的,古人谓之'死阴,。唯独阳才是灵动活泼,生命活力。阳为统帅,阴生于阳而统于阳。'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下焦一点命门真火发动,十二经循行不息,五脏六腑气化周行,生命欣欣向荣。此火一衰,渚病丛生;此火-灭,生命终结。先天之本肾,生命之本原,所凭者,此火。后天之本脾胃,气血生化之源,所凭者,此火。养生若损此火则折寿,治病若损此火则殒命。

正邪交争的焦点,全看阳气的消长进退,阳虚则病,阳衰则危;阳复则生,阳去则死。阳气易伤难复,故阳常不足。暴病多亡阳.久病多伤阳。伤寒三阴多死证,死于亡阳。

李氏重视阳气,对阴证的辨识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经验,他说:阴阳的判别,总以病人的正气强弱为转归。正气强者, 受邪即病,邪正交争,从阳化热,表现为4阴虚血瘀,;正气虚者,卫外不固,无力抗争,病邪长驱直入,由表入里,深伏难出,从阴化寒,表现为'阳虚血凝'。阴阳的转化,也以病人正气的修复为转机。阴证,用药得当,正气来复,伏邪由里出表,阴证化阳为向愈;阳证,过用苦寒,损伤脾肾,阳证转阴,则缠绵难愈。

下面举例证之:

阴盛格阳:赵某,女,29岁。因无故头面阵阵发热,服升阳散火汤1剂.变为心悸、气喘、自汗.头面轰热不止,面色嫩红,烦躁欲寐,足膝冰冷,多尿失禁,脉微细而急,120 次每分。辨为阴盛格阳,误作上焦郁火而投升散之剂致有此变。幸在壮年,未致亡阳暴脱。予白通加人尿猪胆汁汤,破阴通阳为治:附子、干姜各30g,葱白3节,童便、猪胆汁各1杯兑入,2剂。服1剂,心悸喘汗均止,足膝已热,月余之轰热症亦罢。本病病机,为下焦阴寒独盛,格拒真阳不能回归宅窟而浮越于上,故见种种热假象。以白通汤破阴通阳,因有假热在上,以人尿猪胆汁之苦咸寒为反佐,热因寒用,宣通上下, 消除格拒,引浮越之阳归于下焦而病愈。

直中少阴:杨某,女,30岁。患头痛项强,恶寒发热,无汗咽痛,经治3日,注射青霉素800万单位,服银翘汤2 剂,病势有增无已,邀李氏诊视。患者体温39.5度,白睛尽赤,扁桃体微肿,色鲜红。面壁蜷卧,盖两床棉被仍寒战不已。面色青灰,双膝冰冷,腰痛不能转侧。饮些许温橘子汁, 便觉胃寒嘈杂。时时思睡,又难以入寐。苔白润而不渴,脉沉细微。从症状看,为太阳伤寒表实见证;从脉象反沉细、思睡看,又像少阴本证;而目赤,咽痛、高热则又似温邪。前医用银翘2剂,病反加重,颇滋疑惑。乃详询病史,始得悉素有食少便溏、五更泄泻之恙。较常人畏风冷,腰困痛,时欲躺卧等情,可证素体阳虚无疑。肾元虚惫之人,感邪多从寒化。《伤寒论》云: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近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可见其目赤、咽痛、高热俱属假象。且其咽部之鲜红色.等同面赤如妆(曹炳章云:舌红非常并非火)亦是寒象。乃断为寒邪直中少阴,心肾交虚,妄用寒凉,重伤肾阳, 致正气不支,无力鼓邪外达。患者虚多邪少,亟需顾护下焦元气。乃疏一方:麻黄10g,附子1gg,细辛10g,肾四味(仙灵脾、补骨脂枸杞菟丝子)120g,当归30g,仙茅、巴戟各15g,乃麻附细辛合二仙汤去知柏,加肾四味以鼓舞肾气。服后得汗,安睡一夜,次日痊愈,目赤、咽痛亦退。多年缠绵不愈之五更泻竟也获愈,体质增强。

在重视阳气、辨识阴证方面,李氏独到的学术观点和临床经验择要如下:

(一)万病不治,求之于肾

从重视阳气的观点出发,李氏反复强调万病不治,求之于肾,他说:肾为先天之本,为人生命之主宰。内寄命门真火(肾气、元气、元阳),为生命的原动力,五脏精气的源泉。故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肾气败亡则生命终结。故凡治病,皆当首先顾护脾肾元气,勿使损伤。若已损伤,则亟亟固脱救肾,醒脾救胃。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肾伤则生命根本动摇。

由此出发,他对许多疑难病症,都主张从肾论治。例如对过敏性鼻炎类疾病,认为此证之关键,多属肾中元气不固。肾为先天之本,生长发育、强壮衰老之所系。所谓种种4过敏性,疾病,皆责其先天不足,亦即自身免疫力低下。从肾论治,可谓治本之道。益气固表,脱敏止痒,隔靴搔痒而已。

主张投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皆获奇效。

(二)无苔舌不尽属阴虚

关于无苔舌的主病,一般认为多主阴虚,似乎已是定论。凡舌面无苔而干,或中心剥蚀如地图,或舌红如柿,或见裂纹,各家皆主阴虚。但李氏认为,临床所见,不少气虚、阳虚甚至亡阳危证中,也出现这样的舌象。此时,无苔舌不主阴虚,并非阴津不足,而是阳虚气化不利,水津失于敷布所致。治疗应该舍舌从证,投以回阳破阴之辛热大剂,在主证解除的同时,舌上可以生出薄白苔,而且布满津液,裂纹亦愈合。这—观点确有新意。

舌诊在温病的辨证中具有重要意义,热病所伤者津液,故在卫气营血的辨证中有特殊的价值。但在杂病中,则又有种种异常变局,不可一概而论。舌苔的生成,乃由胃气之蒸化。胃虚则蒸化无权,舌苔便不能反应真相。李氏指出:人身气化之根,在下焦肾中命门真火,此火一弱,火不生土,则胃气虚'; 金水不能相生,水液便不能蒸腾敷布全身,故舌干无苔。明得此理,则对干红无苔舌的主病,便会了然于胸。除温热伤阴之外,在杂病中阳虚气化不及,津液不能蒸腾上达,便是病根。他并引用郑钦安的案例证明这一点。郑氏治一唇焦舌黑、《不渴少神之疾,断为真阳衰极,不能黨蒸津液于上,用四逆汤治之而愈。郑氏指出:当知阳气缩一分,肌肉即枯一分,此舌黑唇焦所由来也。四逆汤力能回先天之阳,阳气一回,津液升腾,枯焦立润。

受之启发,治疗此种无苔舌应该投用附子,附子味辛大热,经云辛以润之,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左李云《伤寒类方汇参》),认为附子致津掖,气能升水之理,实发前人所未发。李氏总结:我一生所遇此类舌证抵牾的病例,不下200例,全数按主证以相应的方药而愈。经长期观察,凡亡阳之格局已成,兼见阴虚舌者,一经投用四逆加人参汤,少则4个小时,多则一昼夜,干红尤苔舌(其中包括部分绛舌)全数生苔、生津。

凡气虚渐及阳虚,而出现阴虚舌者,倡用大剂补中益气汤加附子30g、油桂10g, 3剂后舌象改观。肺痨、骨蒸潮热而见阴虚舌者,补中益气汤重用黄芪60g,加乌梅、山萸肉、生龙牡各30g,甘温除大热,补土生金,一周而潮热退,舌象亦改变。这些均是其十分宝贵的经验,兹举其案例如下:

一老妇,76岁,右半身麻木,膝以下冷,脚肿不能穿鞋,渴不思饮,漱水即唾。睡醒一觉,舌干不能'转动,心悸头眩, 难再人睡,脉迟细,舌干红无苔。予大剂人参真武汤,三剂后肿退,寐安,舌上生出薄白苔,津液满口。

一友人,45岁,舌中有5分币大之光红无苔区,尿热而频,令服知柏八味丸5日不效,无苔区反扩大,且干裂出血, 又见齿衄,诊脉沉细,不渴,膝以下冰冷,询知近年异常发胖,又见面色发暗,断为上假热,下真寒,予四逆汤1剂,附子用30g,干姜改姜炭,煎成冷服(因上有假热,故用热药冷服,偷渡上焦之法),于子时顿服,次口渚症均退,舌上生出薄白苔。

一女教师62岁,患干燥综合征8年,先用激素疗法无效。口干无津,饮水愈多,干渴愈甚,终致舌干不能转动, 不仅无唾液,亦无涕汨,阴道干皴,大便干结如羊粪球,舌光红如去膜猪腰子,唇干裂,口舌疮频发。曾服省内及洛阳名医中药数百剂.大率皆养阴增液之类,或辛凉甘润,或养胃阴、存津液,历年遍用不效。诊脉沉细微弱,面色萎黄无华,四肢不温,双膝以下尤冷。遂以大剂参附汤直温命火, 以蒸动下焦气化之根,令阳生阴长,附子通阳致津液,使水升火降,佐以大剂引火汤大滋真阴以抱阳,小量油桂,米丸吞服,引火归原,10剂后渚症均退,舌上生出薄白苔,津液满口。

此外,李氏受前贤曹炳章舌红非常并非火之论的启发,认为凡见舌色鲜红或嫩红,皆因气血虚寒,阳浮于上, 类同面赤如妆'之假热,误用清热泻火则危。临证极需留意。如肺结核以及肿瘤病人由于化放疗损伤气阴,见潮热、烦渴,舌红无苔等症,应当全面辨析。慎投滋阴降火,以免重伤胃阳。李氏经验,其时投以大剂补中益气汤加山萸、乌梅、知母天花粉、龙牡等,甘温除大热,可收良效。

(三)足心如焚例同浮阳外越

李氏曾治刘某,女,43岁。足心发热7年,日夜不休,日轻夜重。汽觉涌泉穴处呼呼往外冒火。不论冬夏,夜卧必将脚伸出被外,始能入睡。多次服滋阴降火补肾之剂不效。诊见面色嫩红,艳若桃李,此阳浮于上显然。脉细数,小便清长, 饮一溲一。脘腹冷感,胃纳不佳,稍进凉食则觉酸腐不适,双膝独冷。

李氏认为,此症乃阴阳衰盛之变引起。阳气一衰,火不生土,胃中水谷便无由蒸化,故见纳少化艰;人身津液赖此火之温煦,始能蒸腾于上,敷布上下。此火一衰,气化便弱,津液不能升腾,故门干;涌泉为足少阴肾经井穴,为肾气之所出。今下焦阳衰,不能统摄肾阴,而致阴火沸腾,足心热如火焚。

宜补火之原,真火一旺,阴火自安,处方:炙甘草60g,干姜、附子各30g,冷水1500ml,文火煮取500m1, 2次分服, 3剂。药后热势顿减,双膝冷感消失。另治赵某,女,15岁, 足心发热如焚,一如上案,脉大不任重按。认为阳不统阴, 致下焦阴火沸腾,例同浮阳外越。以四逆汤加味:炙甘草60g,干姜、附子各30g,黄芪60g,肾四味(枸杞子、菟丝子、盐补骨脂、仙灵脾)80g,红参、灵脂各10g,龙牡各30g, 1剂显效。

(四)骨蒸劳热并非阴亏

李氏曾治刘某,女,22岁。患干血痨(双肺空洞型结核) 3年,骨蒸劳热,昼夜不止半月。双颧艳若桃李,口苦,舌光红无苔,干渴能饮。四肢枯细,羸瘦脱形,似乎一派阴虚火旺之象。李氏投以清骨散加龟板、黄芩、童便为治,一剂后,竟生变故,患者大汗肢厥,呃逆频频,喘不能言,脉微欲绝,已是阳虚欲脱之症,急用四逆汤合来复汤,大剂频服,方得脱险。且3年之久的骨蒸劳热也得以控制。由此案认识到,骨蒸劳热,乃气血大虚,阳失统摄之假热,绝不可见热投凉, 见蒸退蒸。自此之后,余终生不用清骨散之类治骨蒸劳热之套方。

由此李氏认为,以丹溪法治痨瘵,从滋阴降火人手并不可信。肺结核之骨蒸劳热乃肝、脾、肾虚极之假热,治当补火生土,先后天并重。应该遵循仲景劳者温之之旨,确立痨瘵当以顾护脾肾元气为第一要义的主张,从而显示了火神派重视元气的基本理念。李氏并摸索出用补中益气汤为主治疗肺结核骨蒸劳热的成功经验,其书中有许多案例可证,如:

某女,24岁。双肺空洞型肺结核一年,经闭5个月,已成干血痨症。骨蒸潮热,午后阵作。咯血不止,面色咣白,唇指白如麻纸。毛发枯焦,四肢枯细,身瘦脱形。动则喘息,夜不能卧。食少便溏,黎明必泻。虽在酷暑,仍觉怯寒,四肢不温。认为脾肾元气衰微欲脱,不可以结核为由,妄投滋阴降火套方。当以先后天并重,投以补中益气汤加味:黄芪30g,红参(另炖八五灵脂白术、当归、肾四味各10g, 柴胡升麻各3g,炙甘草10g,山萸肉、谷麦芽、乌梅各30g,油桂2g冲,胡桃肉4枚。两煎混匀,得汁150ml,日分3次服。服3天停一天,连服25剂。潮热退净,汗敛喘定,胃口大开,晨泻亦愈,咯血偶见。原方加山药50g,另以三七白及各3g,虫草5g,研粉冲服。续服半月后,面色红润,咳嗽、咯血已止,己无病象。继续调理至双肺空洞愈合钙化。

二、重用附子,擅治危症

(一)倡用大剂

李氏擅长治疗心衰、呼衰等急危重症,倡用大剂附子。他认为历代所用四逆方,主药附子仅108左右,剂量显然不足。考伤寒论四逆汤原方,用生附子1枚,按考古已有定论的汉代度量衡折算.附子1枚,约合今之208,假定生附子之毒性与药效为制附子之两倍以上,则伤寒论原方每剂所用附子相当于现代制附子40-60g;而历代用四逆汤仅原方的以这样的轻量,要救生死于顷刻,诚然难矣!故他用附子治疗心衰等急危重症,一般都在100-200g之间,且日夜连续进服,24小时服用1-3剂,总量当在500g左右。李氏一生所用附子超过5吨之数,经治病人在万例以上,垂死病人有24小时用附子500g以上者,从无一例中毒。他所研制的破格救心汤,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经40年反复临床验证, 本方较之古代及现代同类方剂,更全面,更有效,更能顾及整体,纠正全身衰竭状态。

在救治各类各型心衰垂危急症方面, 不仅可以泛应曲当,救死于顷刻,而且突破了古代医籍所载五脏绝症、绝脉等必死之症的禁区及现代医院放弃治疗的垂死病人。一经投用本方,多数可以起死回生。详见后文介绍。

(二)重症急煎,随煎随喂

李氏认为,对心衰垂危的病人而言,附子的毒性正是其起死回生药效之所在。他说:一般人不敢重用附子,乃因畏惧附子之毒性。但附子为强心主将,其毒性正是其起死回生药效之所在。当心衰垂危,病人全身功能衰竭,五脏六腑表里三焦,已被重重阴寒所困,生死存亡,系于一发之际,阳回则生,阳去则死。非破格重用附子纯阳之品的大辛大热之性,不能斩关夺门,破阴回阳,而挽垂绝之生命。按现代药理实验研究,附子武火急煎1小时,正是其毒性分解的高峰。由此悟出,对垂死的心衰病人而言,附子的剧毒,正是救命的仙丹。 因此,他治疗心衰重症,都是开水武火急煎,随煎随喂,或鼻饲给药,24小时内,不分昼夜频频喂服1-3剂,可收起死回生之效。例如:

肺心病心衰合并脑危象:闫某,男,60岁。患阻塞性肺气肿、脉心病代偿期达10年。1995年3月24日凌晨4时邀诊:昏迷不醒,吸氧,面如死灰,唇、指、舌青紫,头汗如油,瘐声辘辘,口鼻气冷,手冷过肘,足冷过膝,双下肢烂肿如泥,二便失禁,测不到血压,气息奄奄。脉散乱如雀啄屋漏,移时一动。诊为肺心病心衰,呼吸衰竭合并脑危象, 巳属弥留之际。遂投自拟破格救心汤大剂(原方见后文),以挽垂绝之阳而固脱,加三生饮豁痰,廯香辟秽开窍醒脑:附子150g,干姜、炙甘草各60g,高丽参30g (另炖浓汁兑服),生半夏30g,生南星、菖蒲各10g,净山萸肉120g,生龙牡粉、活磁石粉各30g,廯香0.5g (分冲),鲜生姜30g,大枣10 枚,姜汁1小盅(兑入)。

病情危急,上药加开水1.5kg,武火急煎,随煎随灌,不分昼夜,频频喂服。服完上方1剂,25日子时过后汗敛喘定, 厥冷退至肘膝以下,手足仍冰冷。面色由灰败转为萎黄,紫绀少退,痰鸣大减。呼之可睁眼,神识仍未清。六脉迟细弱代, 48次每分,已无雀啄、屋漏之象,回生有望。原方附子加足 200g,日夜连服3剂。26日患者已醒,唯气息微弱,声如蚊蚋,四肢回温,可以平卧,知饥索食。脉沉迟细,58次每分, 已无代象。喉间痰鸣消失,腿已不肿。此正是大剂量附子破阴回阳之效。真阳一旺,阴霾自消。病已脱险,元气未复。原方去生半夏、生南星、菖蒲、麝香,附子减为150g,加肾四味及胡桃肉各30g,温养肝肾精气以固脱。每日1剂,煎分3次服。至30日,诸症均退,食纳渐佳,已能拄杖散步。前后历时5天,共用附子1.11kg,山萸肉0.751kg,九死一生垂危大症,终于得救。

风心病心衰垂危:吴某,男,55岁。患风湿性&脏病12 年,顽固性心衰5年,心功01级。近日病情加重,心衰合并室颤:心率212次7分,已发病危通知,某日上午9时30分李氏接诊:患者面如死灰,头汗如油,神识昏糊,目暗无神,喘不能言,气息奄奄,小便自遗。唇舌、指甲青紫,口鼻气冷,全身冰冷,仅胸部微温,腹胀如鼓,下肢烂肿如泥,吸氧,测不到血压,寸口脉如游丝。五脏绝症已见其三,元阳垂绝,危在顷刻。遂投大剂破格救心汤,重用附子200g,加沉香粉3g (冲〕,油桂粉3g (冲),云苓、泽泻各30g,以纳气归肾利水消肿。武火急煎,边煎边灌。10时许开始服药,一刻钟后阳回厥退,汗敛喘定。1时30分,知饥索食,心率100次每分, 脱险。嘱原方3剂,3小时1次,昼夜连服。下午4时,水肿消退,心率82次/分,巳能拄杖出游。前后计31小时,服附子0.75kg、山萸肉0.51kg,古今目为必死之症,竟获治愈。

冠心病心绞痛并急性心梗:査某,男,60岁。冠心病月余,某日14时心绞痛发作,含化硝酸甘油缓解。18时许,绞痛再发,含剂及亚硝酸异戊脂吸入无效,内科拟诊急性心梗,邀李氏急救:患者面色青惨,唇甲青紫,大汗而喘,肢冷,神情恐怖,脉大无伦120次7分,舌边尖瘀斑成条成片,舌苔《灰腻厚。急予针(灸)药(速效救心丸类)并施急救,约10 分钟痛止。患者髙年肾阳久亏于下,痰浊瘀血阻塞胸膈,属真心痛重症,亡阳厥脱诸症毕见,遂投破格救心汤大剂变方:附子150g,高丽参(另炖浓汁对入)、五灵脂各15g,瓜篓30g, 薤白(酒泡)15g,丹参45g,植香、降香砂仁各10g,山萸肉90g,生龙牡、活磁石、郁金桃仁、桂枝尖、细辛各15g, 莱菔子(生炒各半)各30g,炙草60g,麝香0,5g,三七粉10g (分冲),2剂。加冷水2000m1,文火煮取600m1, 3次分服,2小时1次,昼夜连服。20时10分服第一次药,1刻钟后汗敛喘定,四肢回温,安然人睡。至次日上午6时,10小时内共服药2剂,用附子300g,诸症均退,舌上瘀斑退净。

对于阳虚格阳于上,上有假热的病人,他提倡热药冷服。因为附子性大热,下焦寒极非此不能愈。但假热在上,热药热服则两热相争,格拒不纳。今把热药冷透,披上冷的伪装,入口凉爽,骗过咽喉一关,人胃则热性缓缓发挥,引浮游之假热归下而病愈,是极巧妙的治法。古人形象地比喻为偷渡上焦,此亦《内经》治则中的反佐法之一。

三、减毒措施,万无一失

李氏从事中医临床探索50年,每遇急险重危症,使用毒剧中药救治,皆获起死回生之效。疑难痼疾用之则立见转机,累起沉疴。其中,使用最多的是附子,一生累计超过5吨。川乌次之,亦在3吨以上,经治人次万名以上,无一例中毒。如何驾驭药中猛将,使之听从调遣,治病救亡而不伤害人体? 李氏反复研究仲景运用乌、附剂之经验,在配伍、炮制与煎服方法上求得真谛。反复玩味总结仲景应用乌附剂的成功经验主要是:一、凡乌、附类方(附子汤除外)炙甘草为乌、附之两倍,甘草善解百毒,甘缓以制其辛燥;二、蜜制川乌。蜜为百花之精华,芳香甘醇凉润,善解百毒,并制其燥烈;三、余药另煎,取汁与蜜再煎,中和毒性,使乌头之毒性降到最低点, 而治疗效能不变。按上法应用川乌安全稳妥,为确保万无一失,李氏又加3条措施:

1. 配伍解毒之品。凡用乌头剂,必加两倍量之炙甘草,蜂蜜150g,黑小豆、防风各30g;凡用附子超过30g时,不论原方有无,皆加炙甘草60g,即可有效监制。考炙甘草、蜂蜜、黑小豆、防风均有解毒作用。

另外,李氏还研制出乌附中毒解救法:方用生草60g,防风、黑豆各30g,加水1500m1,蜂蜜150m1,分次冲服绿豆粉30g,10分钟即解。1965年曾参与川乌中毒瀕危2例的抢救, 以生大黄、防风、黑小豆、甘草各30g,蜂蜜150g,煎汤送服生绿豆粉30g,均在40分钟内救活。

2. 宽水久煎。凡剂量超过30g时,乌头剂加冷水2500ml, 文火煮取500ml,日分3次服,煎煮时间3小时左右,可有效破坏乌头碱之剧毒。

附子剂用于慢性心衰,加冷水1500m1,文火煮取500m1, 日分2-3次服。危急濒死心衰病人,使用大剂破格救心汤时, 则用开水武火急煎,随煎随灌,不循常规,以救生死于顷刻。此时,附子的毒性,正是心衰病人的救命仙丹,不必多虑。

3. 亲临守护,示范煎药。凡用乌头剂,必亲临病家,亲自为示范煎药。病人服药后,必守护观察,详询服后唇舌感觉。待病人安然无事,方才离去。既体现了谨慎作风,更显示了责任心。

有以上三条保证,又在配伍上、煎药方法上做了改进, 采取全药加蜜同煎、久煎法,既保证疗效,又做到安全稳妥,万无一失。

四、常用方药经验

李氏除擅用四逆辈扶阳外,尚有自制扶阳救脱方剂若干首,各有特色,尽显火神派风格,下面予以介绍。

(一)破格救心汤

破格救心汤为李氏研创的回阳救脱效方,成功地治愈了千余例心衰重症,使百余例已发病危通知的垂死病人起死回生, 显示了本方在救治重危急症的强大效力。

方剂组成:附子30-100-200g,干姜60g,炙甘草60g, 髙丽参10-30g (另煎浓汁兑服),山萸净肉60-120g,生龙、牡粉、活磁石粉各30g,麝香0.5g (分次冲服)。

煎服方法:病势缓者,加冷水2000m1,文火煮取1000m1, 5次分服,2小时1次,日夜连服1-2剂,病势危急者,开水武火急煎,随煎、随喂,或鼻词给药,24小时内, 不分昼夜频频喂服1-3剂。

本方脱胎于四逆汤及张锡纯的来复汤,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加麝香而成。对多种老年重危急症有泛应曲当之效。凡内外妇儿各科危重急症,或大吐大泻,或吐衄便血,妇女血崩,或外感寒温,大汗不止,或久病气血耗伤殆尽……导致阴竭阳亡,元气暴脱,心衰休克,生命垂危(一切心源性、中毒性、失血性休克及急症导致循环衰竭),症见冷汗淋漓,四肢冰冷,面色咣白或萎黄、灰败,唇、舌、指甲青紫,口鼻气冷,喘息抬肩,口开目闭,二便失禁,神识昏迷,气息奄奄,脉象沉微迟弱,一分钟50次以下,或散乱如丝,雀啄屋漏,或脉如潮涌釜沸,数急无伦,一分钟120?240次以上,以及古代医籍所载心、肝、脾、肺、肾五脏绝症和七怪绝脉等必死之症,现代医学放弃抢救的垂死病人,凡心跳未停,一息尚存者,急投本方,1小时起死回生,3小时脱离险境,一昼夜转危为安。典型案例前面已经介绍。

(二)加味奔豚汤

组成:附子10 30-100g,红参10 30g,炙甘草10 60g,肉桂10g,砂仁、沉香各3-5g,云苓、山药各30g,泽泻、怀牛膝各15g。

煎服方法:小剂,加冷水1500m1,文火煮取600m1, 3次分服。日夜连服1-2剂,大剂,加冷水2500m1,文火煮取750m1,日三夜一服。

主治:肝脾肾三阴寒证;奔豚气;寒霍乱,脘腹绞痛;气上冲逆,上吐下泻,四肢厥逆,甚则痛厥;水肿等症。本方运用要点,以厥气上攻为主症,即奔豚之取意。当其发作时,自觉一股冷气从少腹直冲胸咽,使人喘呼闷塞,危困欲死而痛苫万分,止则平复如常,与《金匮要略》描述一致。李氏应用本方数七年,扩大应用范围,用治一切沉寒痼冷顽症, 临床罕见奇症,皆能应手取效。尤对危急重症,有起死回生之功。典型案例如下。

风心病垂危:郝某,男,50岁。患风心病12年,近两年全身肿胀,心悸气喘,西医诊为风心病心衰,心功III级,心房纤颤。腹大如鼓,脐凸胸平,下肢烂如泥,已卧床3月余。端坐呼吸,面色青惨,畏寒特甚,唇指青紫,冷汗淋漓,四肢厥冷,六脉似有似无,舌紫胖水滑,齿痕多。腹诊脐下筑动应衣,时觉有冷气从关元穴处向上攻冲奔迫,冲至咽喉,人即昏厥。神识昏蒙,似睡非睡。此属少阴亡阳诸症悉见,以奔啄汤救治,附子用至100g,另加煅紫石英、生龙牡、肾四味各30g,山萸肉90g,炙甘草60g,生姜10片,大枣10个,核桃4个。加冷水2500m1,文火煮取750m1,日三夜一服。3剂后,奔豚气未发,心悸亦止,房颤消失。7剂后小便增多,食纳增加,喘定可平卧。10剂后水肿全消,精神健旺。

高血压:胡某,女,46岁。患肾性高血压5年,低压在110?120?①?^之间。近3年异常发胖,食少便溏,呕逆腹胀,头暈畏寒,足膝冰冷。近一月服羚羊粉后,常觉有一股冷气从脐下上冲至咽,人即昏厥。(按:此症多有过服寒凉药史) 约三五日发作一次,其眩晕如腾云驾雾,足下如踩棉絮,形胖而无力。腰困如折,小便余沥,咳则遗尿.时有咸味痰涎上壅。常起口疮,头面自觉轰轰发热,中午面赤如醉。舌淡胖, 苔白腻,脉洪不任按,久按反觉微细如丝。脉证合参,认为阴盛于下,阳浮于上,上热是假,下寒是真。治当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投予奔豚汤,附子用30g,另加吴茱萸15g,肾四味60g,生龙牡、灵磁石、煅紫石英各30g,山萸肉30g。加冷水1500ml,文火煮取600m1,日三服。3剂后,尿量增多,矢气较多,腹胀大减。头已不晕,不再飘浮欲倒,腹中觉暖,巳无冷气上攻。继服10剂,诸症均愈,血压正常。

(三)加味改良乌头汤

组成:川乌、附子各30g,麻黄15g,黄芪120g,防风30g桂枝、白芍各45g,蜂蜜150g,炙甘草60g,黑小豆30g, 老鹳草豨莶草、当归各30g,细辛20g,生姜45g,大枣20 个

煎服方法:加冷水2500m1,文火煮取600m1,费时约2小时半,3次分服,3小时一次,腰痛如折加肾四味。

本方由《金匮要略》乌头汤、当归四逆汤合方加味而成, 重用川乌、附子、细辛等辛热之药,加黑小豆、防风、蜂蜜与甘草共同制约乌附类剧毒,老鹳草、豨莶草用以增强祛风通络止痛之功。配伍齐全,又加久煎,放胆使用,可谓万无一失。李氏一生运用此方在万人次以上,从无一例中毒。

此方用治风湿性、类风湿性关节炎、坐骨神经痛、腰间盘突出症等,约2000例以上,正虚加大剂量生芪,肾虚加肾四味,久病加虫类药,关节变形者加制马钱子粉,每次0.15g, 渐加至0.6-0.8g,日服1次,连服10日间息5日,用绿豆汤佐餐。多数病例10天痊愈,最长1例两个半月。

(四)偏正头风散

组成:红参、灵脂、首乌、白蒺藜、川草乌石膏天麻川芎白芷、甘草各12g,细辛、芥穗、防风、羌活、苍耳、苍术辛夷蜈蚣、全虫、僵蚕地龙天南星白附子、乳没、明雄黄(另研兑人)各6g。

用法:共研细末,每日2次,每次3g,饭后、睡前淡茶水送服,加一匙蜂蜜。 本方以川草乌、细辛合以石膏、白蒺藜等,寒温同炉,对外感六淫、内风引动,全身各部突发性、神经性眩暈、麻木,剧烈痛症,1小时内可止痛。本方主治久年各种类型痼疾,包括脑震荡、脑瘤引起的头痛以及原因不明之各种偏正头痛。

该方经治各类头痛3千例以上,其中病程10年以上, 历经中西诸法无效者,占90%以上……当日见效,7日痊愈者可占98%,无一例超过20日者。无一例失败,无—例复发。

另可用治面神经麻痹,多发性神经炎之肢端麻木,急慢性风寒湿痹、坐骨神经痛,腰脱急性期,寒凝型脉管炎之电击样剧痛等,重症以改良乌头汤煎汤送服本散剂,均可取得满意效果。经治各类暴发性剧痛5千例以上,服本方4g,每日2次,淡茶水加蜜调服,半小时内入睡,2小时睡醒,痛即霍然而愈。继服本方3g,每日2-3次,多数半月即可根治。病情复杂者,加服对症汤剂,不忘辨证求本,则可攻无不克。本方经42年临床应用,未发现任何毒副作用。

咨询电话:010-87876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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