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鞠通(1758-1836)名瑭,字配珩,江苏淮阴人。吴氏钻研经典、博采众长,勤于实践,用于创新,不仅在温病学领域创立了三焦辨证理论体系,并对诸多经典理论有所继承发挥。“心体阴用阳”学说是基于中医学心脏的直观解剖、生理特性及功能,结合临床心系疾病诊疗经验而建立的。吴鞠通对这一理论继承发挥,见解独到,理法方药论述详备,可师可法。
学说探析
体用理论是中国古代哲学的重要内容,其源出何时、何处现已难考证,唐代·崔憬《周易探元》即有“凡天地之间,皆有形质,就形质之中,有体有用。体者即形质也,用者即形质上之妙用”的论述。“体用”理论作为解释脏腑形体与功能的关系,被应用在中医学中。金元医家李杲在《脾胃论·五脏之气交变论》中提到:“鼻……此体也,其闻香臭者用也”。直至明代,张景岳将体用学说与阴阳相结合,脏腑体用理论逐渐成形。吴鞠通在《医医病书·五脏六腑体用治法论》言:“心为手少阴,心之体主静,本阴也;其用主动,则阳也”,从阴阳运动形式分析心的生理功能。
理论创新
吴鞠通继承创新“心体阴用阳”理论的同时,对这一理论内涵进行了丰富。
强调体用的联系性:阴阳内容包括阴阳对立、阴阳互根、阴阳消长和阴阳转化四个方面,而“心体阴用阳”除了功能与物质的统一性外,也包含了这四个基本方面。如《温病条辨》载“烦渴舌赤,心用恣而心体亏也”,心用过度迁延及心体亏损,即显示了体用之间互根互用的生理特点,以及互为因果的病理机制。
重视脏腑联系:心是脏腑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基于整体观思维,吴鞠通在《温病条辨·解产难》对产后心虚一证言“水火各自为用,互相为体,产后肾液虚,则心体亦虚,补肾阴以配心阳,取坎填离法也。余每于产后惊悸脉芤者,用加味大定风珠,获效多矣”。吴鞠通从心肾关系出发,提出“取坎填离法”,既强调心之体用的联系性,也将这一理论放在中医整体观中进行运用。
遣方用药
“心体阴用阳”理论从临床病理特点可分为体病与用病,用药亦分两类。《医医病书·五脏六腑体用治法论》言:“补阴者补其体也,如阿胶、萸肉、鳖甲、牡蛎之类;补阳者,补其用也,如当归、郁金、降香、香附之类。”此说对补心药做了详细的分类和论述。《温病条辨》载:“丹砂色赤,补心而通心火,内含汞而补心体,为坐镇之用”“朱砂补心体,泻心用”认为朱砂是一味体用并调之药。同时吴鞠通还运用“心体阴用阳”理论诠释方剂的意义,如《温病条辨》载:安宫牛黄丸“此芳香化秽浊而利诸窍,咸寒保肾水而安心体,苦寒通火腑而泻心用之方也”、至宝丹“此方荟萃各种灵异,皆能补心体,通心用,除邪秽,解热结,共成拨乱反正之功”,论述颇为精当。
临床实践
《吴鞠通医案·癫狂》载:“齐氏,四十二岁,己巳二月初二日,脉弦数而劲。初因肝郁,久升无降,以致阳并于上则狂。心体之虚,以用胜而更虚,心用之强,因体虚而更强。间日举发,气伏最深,已难调治。况现在卯中乙木盛时,今岁又系风木司天,有木火相煽之象。勉与补心体泻心用两法。
洋参(三钱)、大生地(一两)、莲子心(一钱)、黄柏(三钱)、白芍(六钱)、丹皮(四钱)、麦冬(六钱,连心)、生龟板(一两)、丹参(三钱)、真山连(三钱)外用,紫雪丹(六钱),每次一钱。与此方间服。
初六日,操持太过,致伤心气之狂疾,前用补心体,泻心用,摄心神,已见大效,脉势亦减,《经》谓脉小则病退是也。
洋参(三钱)、白芍(六钱)、丹皮(五钱)、真山连(二钱)、生龟板(一两)、黄柏炭(二钱)、麦冬(三钱)、女贞子(四钱)、莲子(五钱)、龙胆草(二钱)、米醋(一酒杯冲),铁落水煎。”
肝郁为因,郁久阳亢,上逆为狂,心肝同病。心体亏虚,心用太过,用过反损心体,互为因果。结合五运六气,以生地、白芍、西洋参、生龟板、麦冬、女贞子补心体,其中一些药同时补肾,有“取坎填离法”之意。黄连、黄柏、丹皮、丹参泻心用。紫雪丹一方“诸石利水火而通下窍……诸香化秽浊……使神明不致坐困于浊邪而终不克复其明也。丹砂色赤,补心而通心火,内含汞而补心体,为坐镇之用。”药切病机,脉势渐退,仍守方意加减化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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