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葛覃》一诗选自《诗经·国风·周南》,诗中描绘的是一个女子做完家务,向婆家禀报,并准备回娘家看望父母的事情。凡是群居性的动物,雌雄都有不同分工,人类也不例外。自古以来,男性种田耕地打猎,女子织布洗衣做饭照顾家人。由于工作的性质,女性逐渐养成了灵巧心灵手巧、温柔体贴、贤惠周到的品行。《葛覃》的作者很聪明,选取葛这一种植物来比兴这种美好的品行,这是因为,葛不但具有藤类植物柔美的外表,而且在古代作用巨大,关乎国计民生。
葛在古代关乎国计民生
一般来说,葛指的是豆科葛属植物野葛。虽然在现在看来,葛更多的是一种长在深山老林的野生植物,但在古代,却关乎人们的衣食住行。据《黄帝内经》记载:远古时期,先人们用葛藤搭建葛棚居住,编织葛床睡眠,用葛纤维纺绳织布、编葛鞋,用葛根充饥、医病,葛曾经和中华民族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用葛的纺织作用、饮食作用和医药作用比兴回家省亲的女子心灵手巧、温柔体贴、贤惠周到,就显得恰到好处。
纺织洗衣是古代女性最为基本的工作,女红曾经是考量女性技能的最常见手段,而用葛的纤维制成的葛布是先民最常使用的纺织品。“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描写的就是通过水煮取得葛的纤维制作衣服的情况,进而由制作衣服想到洗涤衣服,“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巧妙过渡,完美无痕。西周时期的纺织品主要有葛布、麻布和丝织,其中以葛布产量最大,与之相对应,《诗经》中涉及葛的种植和纺织的也多达四十余处,葛在古代纺织业的地位可见一斑。
做饭也是古代女性的日常工作,自然和女性联系到一起。采集曾经是人类重要的食物来源,“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诗经·采葛》中这一句诗就是描写先民采集食品的情况,采集的对象就是葛根。葛根为葛的块根,既可食用,还具有良好的保健功效。直到现在,葛根仍是中国南方一些省区的常见蔬菜,其味甘凉可口,常作煲汤之用。葛根是古人的主要食材,由葛而想到吃饭,自然而引起人们对诗中归省女性温柔体贴品行的联想。
葛的全身可入药
照顾家人往往也是古代女性的主要工作,被照顾的对象,则一般是病人。葛的一身皆可入药,常用来被照顾的病人服用,从这一点上说,也将葛和照顾病人的女性紧密联系在一起。诗中的“葛之覃”就是葛藤,古人除将葛藤搭建葛棚居住、编织葛床睡眠外,葛藤还是一味中药,名为葛蔓。葛蔓性味甘、寒,具有清热解毒、消肿的功效。将葛蔓鲜品煎汤服用,可以治疗喉痹;将葛蔓烧灰水调外敷,可以治疗疮痈疖肿等外科感染性疾病。值得注意的是,中药中有一味葛蕈,并不是葛蔓(葛覃),而是红冬蛇菰的全草。
葛的叶子碧绿可人,所谓“维叶萋萋”“维叶莫莫”。除观赏外,葛叶也可入药。葛叶性味甘、微涩、凉,将其捣烂外敷,具有止血作用,可以治疗外伤出血。葛花性味甘、凉,归脾、胃经,具有解酒醒脾、止血的功效,用于烦热口渴、头痛头晕、脘腹胀满、呕逆吐酸、伤酒吐血、肠风下血等症的治疗。治疗饮酒过度的葛花清热丸,其中的主药就是葛花。葛的种子亦可入药,中药名为葛谷,性味甘、平,具有健脾止泻、解酒的功效,用于泄泻、痢疾、饮酒过度的治疗。上文提到的葛粉,性味甘、寒,具有解热除烦、生津止渴的功效,用于烦热、口渴、醉酒、喉痹、疮疖的治疗。
当然,在临床上应用最广的,还要数葛根。葛根性味甘、辛、平,归脾、胃经,具有解肌发表、生津止渴、升阳止泻的功效,用于外感发热、头项强痛、麻疹初起、疹出不畅、温病口渴、消渴病、泄泻、痢疾等症的治疗。在现代医学临床中,葛根的应用极为广泛,对葛根的研究也较为成熟。现代药理研究证明,葛根中的葛根素可以减轻心肌缺血-再灌注时自由基的损害作用,保护心肌细胞的线粒体功能,同时还具有抗心律失常作用;葛根素能降低低密度脂蛋白对外周血管的损害,具有抗血管粥样硬化的作用;葛根提取物还具有抗骨质疏松、增强记忆力等多种作用。在临床上,葛根广泛应用于椎基底动脉供血不足、高血压、急性脑梗死、心绞痛、突发性耳聋、软组织慢性溃疡、缺血性视神经网膜疾病的治疗。
由此看来,葛在古代全身都可入药,并且可以治疗的疾病相当广泛,疗效显著,是治疗疾病的良药,是古人须臾都离不开的东西。因此,用家中必备药品葛来比兴即将归省的女子,更显示了该女子在家中不可或缺的地位,流露出作者恋恋不舍地情怀。当然,女子也极具礼貌,离开时不但“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而且将家中的事物再三交代,归省女子贤惠周到的品性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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