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证处方,药味多少,用量轻重,不同医家有不同风格,各尽其妙。但是正确的立方遣药,需要有较强的针对性,君臣佐使,主辅得体,药精量足,是为至要。
精方简药的意义
成无己发挥经旨创“大、小、缓、急、奇、偶、复七方”,示人以规矩。根据长期对临床疗效的观察和研究经典著作中处方用药演绎的过程,可以测知“七方”的产生,先为奇、偶、复的小方,然后逐渐形成大方。在长期的应用中药的过程中,不断发现大方药杂性乱,很难击中要害,又渐渐回归于1~8味药组成之奇、偶、复方,力专任宏,直捣病所。“制剂独味为上,二味次之,多味为下。”(《褚氏遗书》)张介宾说:“既得其要,便用一二味即可拔之,即或深固,则五六味、七八味亦已多矣!”褚澄的要求未免太苛刻了,张介宾之言较为切合实际。根据统计,以八味药组成的处方,汉《伤寒论》计113方,占全书方剂总量的94.70%:晋《肘后方》计1680方,占86.30%;宋《本事方》计347方,占72.30%;近代《医学衷中参西录》计180方,占82.60%;《和剂局方》载方实际数字769首,药物组成也是以3~10味居多。十几味或几十味药组成的大方,除用于膏丸制剂,慢图缓取,扶正康复外,一般不列为常规药方。《金匮要略》的鳖甲煎丸只有23味药,《温病条辨》的专翕大生膏只有21味药。目前,对中药方剂的实验研究,选题立方,大都采取4~5味药,组成一方,以便于观察疗效,得出结论。
单捷制胜的效应
药贵精专,法重配伍。明代医家戴思恭说:“药在乎明道,不在乎多言,苟明其道,虽一言一方,亦可类推。”古往今来,常见十几味或几十味药组成的大方治不好的病,后被方组精捷的一味或四、五味药组成的奇方、偶方一击即中。
经方的组成原则,就是精专量足,以少胜多。整个《金匮要略》载方262首,1~3味药的组方就有133个,占50.76%。从历代医籍上可以看到,用单键之剂,起死回生的病例很多。唐太宗患气虚下痢,百药难效,张宝藏进方,用牛奶煮荜菝服之愈。孙思邈考证,该方是来自“波斯及大泰国的一张补方”(见《传信方》),以后危亦林收入他的《世医得效方》中名牛乳汤。野史还有走方医的黛蛤散治愈宋徽宗爱妃“咳嗽吐痰,而浮如盘”的顽咳,使太医李防御保命得官(见《医说》)。王定国患头风积年不愈,去都梁城内请名医杨介,服丸立瘥。事后才知道这一味药是白芷,以蜜作丸,后世称作都梁丸(见《百一选方》)。大文豪欧阳修患泻痢不止,久治无效,其妻无可奈何,从铃医处购药,服之神效。欧阳修出于好奇“再三叩传”,才得知是一味车前子炒焦研粉,米饮汤送下,曰:“此方利水道而不动气道,则清浊分而泻痢止矣。”(《苏沈良方》)。李时珍自患骨蒸发热,在用大方难以奏效的情况下,拟重用一味黄芩服之立退,其方名:一味清余敞(《本草纲目》)。英国军医阿莱甫“屡屡呕吐,绝食久矣。……(将)为不起之人”,此病属于现代医学的神经性呕吐。患者在服用诸多西药无效,一筹莫展的情况下,东洋军医用小半夏加茯苓汤“一二服后,奇效突显,数口后回复原有之健康”(《医学衷中参西录》)。恽铁樵有一张验方治疗小儿高热惊厥,其功效胜过牛黄清心丸,一岁服一粒,故方名:一粒金丹。此方仅用一味金线重楼作丸如小樱桃大,金箔为衣。
刘完素说:“方不对证非方也,药不蠲疾非药也。”医家临证,必须抓住主证,突出重点,精练组方,不让一味药在方中成为充数之竽,并做到量足力专,必能以少胜多,事半功倍。
大方的形成及弊端
奈何当前大方泛滥,剂重惊人,有的组方竟多达40~50味。据实验分析揭示,一个由4~5味药组成的复方,可能含行300~500种化学成分。组方药味多了,确能影响疗效。当前有的处方黄芪用量增至100g每日。由于这种见证“堆药”式的处方,性味互制或互为抵消,不仅降低或丧失药物的固有功效,且能造成“药伤”之患(药源性疾病)。《系统论》的不相容原理指出:“一个系统的复杂性增大时……精确能力必将减少,在达到一定阈值以上时,复杂性和精确性将互相排斥。”所以临证立方遣药,必须掌握一定的精确性,用药在专不在多。再者,由于惯用煎药容器不大,药多水少,有效成分不能达到水溶饱和量,未能发挥药尽共用,造成极大的浪费。此为病家之贬斥,医者之羞愧。
形成大方的主要原因不外以下四点:①医者辨证不明,胸无定见;②药师把关不严,饮片伪劣;③未能做到合理炮制;④利益驱动,处方提成。针对上述存在问题,采取相应的得力措施,可以纠正临床所见大方的问题。
推崇精方简药,并不等于否定大方。《素问·至真要大论》曰:“治有缓急,方有大小。”对于兼证较多,病情复杂的疾病,用君一臣二佐三之类的大方,亦未尝不可,但总得有个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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