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学的发展就是认识到了个人生理功能存在差异的生物基础,又深入探讨了多种差异复杂的社会背景。
中医基本理论以哲学为基础,借用中国传统学术的类比思维、辩证思维、整体观念,以阴阳、五行、元气及暗示、简洁、联想学说,来解释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体内部脏腑之间的关系,阐明有关人体疾病的病理、诊断、预防、治疗等问题,指导临床实践。
中国中医学不仅是一门理论体系完整的疾病治疗学科,还是一门社会学科,是社会学体系中的重要“要素”或重要组成部分。社会学以社会本身作为研究对象,即研究整体社会,或局部社会,包含社会的某一些方面、某一些领域、某一些层次。社会学试图用科学的方法研究社会,揭示社会规律。严复先生说过:“群学何?用科学之律令,察民群之变端,以明既往、测方来也。肄言何?发专科之旨趣,究功用之所施,而示之以所以治之方也。”“群学者,将以明治乱,盛衰之由,而于三者(正德、利用、厚生)之事操其本耳” (《群学肄言》)。
宏观上,社会学秉持科学的态度,使用科学、哲学的方法来研究人类社会。主要着眼于构造社会的各种要素,尤其是社会的起源、发展、成熟与变迁和各种社会现象,或者社会制度、系统、活动、关系、运作程序、团体等方面,以便寻求普遍性规律、基本原则和内在原理。
微观上,中医学的“厚生”本质,对社会现象、社会公民的体质素养,影响巨大。“厚生”见《尚书·大禹谟》中,“正德,利用,厚生,惟和。” 孔颖达注疏指出:“厚生,谓薄征徭,轻赋税,不夺农时,令民生计温厚,衣食丰足,故所以养民也。”
所以人与社会的关系甚为密切,人组成了社会,每一个人都生活在特定的社会中,社会环境也会给人以影响,包括人的身体,这就带来了一系列医学问题。因此,中医学的发展就是认识到了个人生理功能存在差异的生物基础,又深入探讨了多种差异复杂的社会背景。
中国哲学作为中国文明社会体系的基础,其形而上的思维方式,孕育了中医学。中医基本理论以哲学为基础,借用中国传统学术的类比思维、辩证思维、整体观念,以阴阳、五行、元气及暗示、简洁、联想学说,来解释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体内部脏腑之间的关系,阐明有关人体疾病的病理、诊断、预防、治疗等问题,指导临床实践。在历史长河中形成的中医学的思维模式,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社会,同时也构建了中医的理、法、方、药一系列基本理论。
中医的整体观念
整体是与局部相对而言。所谓整体,实际上即是各个局部的统一性和完整性。中医的整体观念,来源于中国哲学。古代思想家将“整体”称之为“全”或“统体”,孔子在川上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论语》)。任何事物都是如川似流,运行不绝,生生不息的。老子论道:“有物浑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怠,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道德经》)。
这里的“返”,相当重要。“返”者,通“反”,老子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又说:“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道德经》)。这些学说,都可以从“反者,道之动也”这个学说演绎出来。中国医学里的阴阳一体、阴阳互根、相互转化,就是哲学医学生动的诠释。
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任何事物,发展到了一个极端,就反向另一个极端。用黑格尔的话说,一切事物都包含着它自己的否定。《易传》说:“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系辞传》又说:“日盈则仄,月盈则食。” 冯友兰先生指出,这个理论对于中华民族影响很大,对于中华民族在其悠久历史中胜利地克服所遭遇的许多困难,贡献极大。
中医的类比思维
中国传统学术的“观物取象”,渗透到了中医思维的整个过程。中医把天、地、人、时的统一关系作为研究对象,建立了系统的理论框架,涵盖了阴阳五行学说的抽象思维,以取类比象作为直觉思维和推演的形象思维基本模式。中医之所以形成富有特色优势的理论体系和诊疗方法,从根本上说,是由中国传统特有的思维方式所决定的。而一个民族的思维方式,恰恰是这个民族的文化基因。
中国古代类比思维,主要是指古人受天人合一理念的影响,在对自然界观察的基础上,将具有相似或相同特征的事物划为一类,并在类的基础之上进行比较和推导。中国的学术传统中还有一种“观物比德”的说法,就是把人与物类比。用物的外部特征与内在属性来类比人的品德、志行。如《论语》:“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水”类比“动”“乐”之气概;“山”类比仁者“静”“寿”之风致。
在《内经》和《难经》中,大量运用了类比思维的方法。《内经》就是在类比思维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同类相推、异类不比的类比性质的理论体系。按照墨子的说法:“异类不比,说在量。”明确提出“异类不比”的原则,即异类不能相推。《内经》提倡的同类相推,如《素问·示从容论》曰:“夫圣人之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类,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经。”又如,《阴阳应象大论》说:“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 类比思维,同类相推,是中医学理论的重要特色。
中医的辨证论治
辨证论治是中医诊断疾病、治疗疾病的基本方法,是中医临床各科的诊疗特点,也是中医学的基本特点之一。它是古代哲人为了保养生命和治疗疾病做出的一种创造,也是中医理论框架和临床治疗的主体部分。
所谓辨证,即是将通过四诊搜集得来的所有临床现象包括症状和体征,在中医基础理论指导下,进行分析、综合,辨别疾病的原因、性质和部位,以及邪正之间的关系等,然后做出结论。所谓论治,就是在辨证的基础上,经过进一步思考而确立治疗法则。辨证是确定治疗原则和方法的前提和依据;论治是治疗疾病的手段和方法,也是检验辨证是否正确的基础。丰富的临床经验积累、升华,正像朱熹说的那样:“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辨证论治恰恰是中医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纽带,同时也是其最重要的体现。
中医的元气本体论
气是中国古代哲学范畴系统中一个最重要的最基本的范畴,是运动的、至精至微的物质实体,是构成宇宙万物的最基本元素,是世界的本原,也是运动的客观存在。中医认为,气不仅是宇宙的本原,同时也是生命的本原。先秦《鹖冠子·泰录》中说:“天地成于元气,万物成于天地。”明代思想家哲学家王廷相在《慎言·道体》中说:“天地未判,元气混沌,清虚无间,造化六元机也。”元气论的特点是整体性、连续性、无形性、功能性、化生性。董仲舒在《春秋繁露·王道第六》说,气即是本始之气,“元者,始也”。
《素问·宝命全形论》曰:“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能应四时者,天地为之父母,知万物者,谓之天子。”就是说,生命的由来,乃是源于天地之气,也就是说天地之气赋予人以生命。中医的元气本体论,归根到底,恰如明代名医张景岳所总结的:“盖阴阳之道,同气相求。”
中医的阴阳学说
《洪范》说:“天地之气,合而为一,分而阴阳,判为四时,列为五行。”阴阳学说认为宇宙间任何事物都具有既对立又统一的阴阳两面,经常不断地运动和相互作用。这种运动和相互作用,是一切事物运动变化的根源。阴阳学说包含了中国古代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素问·阴阳阴阳应象大论》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故治病必求于本。”阴阳是一切生命运动的原动力,中医的阴阳概念,阐述了宇宙间一切事物的生长、发展和消亡,这一切,是事物阴阳两个方面不断运动和相互作用的结果。中医理论体系中处处体现着阴阳学说的思想,阴阳学说构成了中医理论体系的基础,并成为其重要组成部分。《灵枢》说:“明于阴阳,如惑之解,如醉之醒。”说明了阴阳学说在中医理论中的基础地位,其实,也是理解中医学理论的一把重要的钥匙。
中医的五行学说
五行最早见于《书经·洪范》中,“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稽作甘。”中国古代贤哲对事物进行分类,而称之为五行。五行学说后来在中医学得到应用,特点是着重以五行的特性,分析研究人体的脏腑、经络、生理功能,利用五行属性和相互关系,阐释它们在病理情况下的相互影响。
中医的暗示、简洁和联想
中国语言学上有许多修辞方法。这些方法是通过修饰、调整语句,运用特定的表达形式以提高语言表达作用的方式和手法。其中比喻就有暗示或暗喻(隐喻)、明喻、借喻、博喻(又名复喻)、倒喻(又名逆喻)、反喻、互喻(又名回喻)、较喻(可分为强喻,弱喻)、譬喻、曲喻、饰喻、引喻等等,很含蓄,又很丰富。
中国的哲学语言一个明显特点就是富于暗示。哲学上不是给人以演绎推理的概念,如同冯友兰先生所说的:“哲学家不过是把他所见的告诉我们,正因为此,他所说的也就文约义丰,正因为此,他的话才富于暗示,不必明确。”中医也有这方面特点。譬如在《伤寒杂病论》中,张仲景就非常善于运用简洁、联想、含蓄的比较法、分类法、分析法、综合法、推理法,通过形象思维的一系列探讨,存有许多解释空间,“辨证论治”,从而更好地把握临床。
事实上,许多中医观念虽然非常简洁,但都不是非常明确。历史上有数不清的医家,他们不断诠释、注解理论,在前人的学术体系下,不是简单的学术、学说翻版,也不是新医学思想的冲动,而是在前人暗示的学术体系下一种观念、思路的联系、联结,往往还不乏独创。
哲学上有一种学说,叫“模糊性思维”。所谓模糊思维,是指在思维的过程中,通过使用模糊概念、模糊判断和模糊推理等非精确性的认识方法所进行的思维。模糊思维的内涵没有明确的界定,却给人以很大的解释空间和联想的余地。思维和思维预测,往往是由复杂的、非线性的世界的客观性质所决定的。中医学的思维就具有这方面的特点。
有思想的人不仅需要有精确的、严格的推理和运算能力,还应具有整体性的、模糊的、近似的判断和思维能力,才能应对复杂的世界。尤其是中医学,思维的暗示、简洁和联想的分析,不仅形成了中医自身主体的思维模式,也造就了中国医学在世界医学体系中至今独有的个性和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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