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教授为湖北中医药大学老年医学研究所所长,第三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优秀继承人,长期从事中医衰老理论及老年脑病证治规律研究。临证30余载,对老年疾病有丰富的诊疗经验,特别对老年痴呆、失眠及眩晕等疑难杂症有较深的造诣。现将其经验介绍如下:
中医素有“老人多虚”“老人多痰”之说,“肾虚不能制水,则水不归源,如水逆行,洪水泛滥而为痰”(《医贯》),痰一旦形成,可随气升降流布,内至脏腑,外达皮肉筋骨,无处不到,故有“百病皆由痰作祟”之说。王平教授认为,老年病证的关键病机是肾虚痰阻,运用补肾化痰法治疗老年疑难杂症,疗效颇佳。
病机与治法
老年痴呆依症状属中医学的“呆病、善忘、健忘”等范畴,唐容川在《中西汇通医经精义》中谓:“事物之所以不忘,赖此记性,记在何处,则在肾经。益肾生精,化为髓,而藏之于脑中”,清代汪昂在《本草备要》中曾言:“人之记忆皆在脑中,小儿善忘者,脑未满也;老人健忘者,脑渐空也”。可见脑髓为脑府功能活动的物质基础和源泉所在,而肾之精气的盛衰直接关系到脑髓的盈亏及大脑功能的正常发挥。随年龄增长,肾精逐渐亏虚,脑髓不足,脑失所养,是老年痴呆的发病基础。而人到老年肾气亏虚,蒸腾气化作用失常,津液不能蒸化而为痰浊,或肾精亏虚,阴虚火动,灼津为痰,痰浊困阻,蒙蔽脑窍则为老年性痴呆发生发展的关键因素。正如《石室秘录》所言:“痰气最盛,呆气最深”。
因此,王平教授认为老年痴呆以本虚标实为主要特征,本虚在于肾精不足,标实在于痰浊阻滞。一方面肾虚为主的脏腑功能失调可导致痰浊的产生,即因虚致实;另一方面,痰浊为患又可影响气血津液的化生和运行,致本虚更甚,即由实转虚。两者互为因果,形成恶性循环,以致病程缠绵,见症多端,故以补肾化痰法治疗。
典型病例
张某,女,77岁, 2011年3月27日初诊。记忆减退,特别以近期事件记忆丧失明显,比如炒菜时常会放盐多次,不能记清当日早餐食物等。对日常活动及生活中的爱好丧失兴趣,易多疑,烦躁,偶有胡言乱语,神情淡漠。时发生眩晕,自感天旋地转。自诉寐不安,多梦;家人诉其半夜常会跑到他人房间,但自己不知。舌尖红,苔白腻,脉弦滑。处以生地15克,生首乌15克,石菖蒲15克,法半夏10克,枳实10克,竹茹10克,丹参15克,栀子10克,天麻15克,川芎15克,柴胡15克,黄芩10克,五味子15克,百合15克,浮小麦30克,白芍15克,龙齿20克,炙甘草6克,生晒参5克,14剂,水煎服,日1剂,分2次温服。
二诊(2011年4月12日):病史同前,服上方后,眩晕次数明显减少,情绪平稳,愿意与家人交谈,但仍健忘,眠差,舌淡边有齿痕,苔微腻,脉弦细。处以生地黄10克,熟地黄15克,益智仁15克,陈皮10克,石菖蒲15克,法半夏10克,枳实10克,竹茹10克,黄芪15克,生晒参5克,远志15克,藿香15克,白术15克,灵芝10克,丹参15克,煅龙牡各15克,龙齿20克,夜交藤15克,郁金15克,合欢皮10克,14剂,水煎服,日1剂,分2次温服。
三诊(2011年5月7日):病史同前,诸症好转,睡眠亦好转,能正常做饭,炒菜多次放盐现象未发生,舌淡红,苔白,脉细。处以生地黄10克,熟地黄15克,益智仁15克,陈皮10克,白术15克,茯苓15克,茯神10克,石菖蒲15克,法半夏10克,枳实10克,竹茹10克,黄芪15克,当归10克,远志15克,灵芝10克,丹参15克,酸枣仁10克,木香15克,川芎15克,钩藤10克,煅龙牡各15克,龙齿20克,夜交藤15克,郁金15克,合欢皮10克,浮小麦30克,黄连6克,黄芩10克,山楂15克,鸡内金15克,炒谷、麦芽各15克,生甘草6克,15剂,水泛为丸,服用数月。
2012年1月7日电话随访,病情明显好转,诸症减轻,近期记忆力有所改善,眩晕偶发,睡眠尚可。
按:此案患者年过七旬,肾精虚损,不能生髓充脑,则脑海空虚,出现健忘,眩晕等症。老年人脾胃虚弱,脾失健运,聚生痰湿,痰饮具有重浊黏滞的特性,影响经脉气血运行,并可随气升降流布,泛滥横溢,无处不到,因痰阻脑窍则神机失用,健忘,头晕耳鸣。老年人气机不利或气虚乏力,都会导致津血运行不畅,凝为痰饮或瘀血。痰饮和瘀血虽然是疾病过程中形成的不同病理产物,但形成之后,往往相互影响,既可因痰致瘀,也可以因瘀成痰。痰瘀互结,络气不通,元神失荣,则生痴呆。王平教授以化痰祛瘀治其标,益肾健脾固其本,温胆汤合健脾益肾之品治疗。老年痴呆患者每以清窍被蒙为特点,因而还须注重祛痰开窍,故石菖蒲和远志最为常用,《本草从新》谓石菖蒲为“辛苦而温,芳香而散,开心孔,利九窍”,远志具有安神益智,祛痰解郁之功,故每多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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