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本草经》(简称《本经》)是我国汉代以前药学理论与经验的全面总结,也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药物学专著。《本经》的出现为本草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为后世诸家本草典范,其后陆续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本草著作,如梁代陶弘景《本草经集注》、唐代苏敬等集体所撰《新修本草》、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清代张璐《本经逢原》等。《本经》对于中医临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如清代陈士铎《本草新编》云:“人不学医,则不可救人;医不读《本草》,则不可用药。”
因《本经》年代久远,言辞古奥,义理深远,再加上目前学校中药学教材对《本经》介绍有限,中医执业医师、规培医师等各种中医临床考核也很少涉及相关内容,导致许多中医学子对《本经》的重视程度不够,以至于谈起麻黄功效时,大部分人只知麻黄可以“发汗解表,宣肺平喘,利水消肿”,而对其“破癥坚积聚”的功效置若罔闻;言及柴胡功效,只知柴胡可以“解表退热,疏肝解郁,升举阳气”,而对其“推陈致新”的功效鲜有人知。《本草新编》曰:“行医不读《本草》,则阴阳未识,攻补茫然,一遇异症,何从用药。”
近些年,经方研究受到学术界越来越多的重视,使得张仲景学术思想绽放新的光芒,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如重视方证研究,而轻视医理思辨;重视方剂应用,而忽略中药考究。实际上,在研究方证的基础上应该更深入的研究其中的中药及配伍,而不能简单地运用《中药学》课本上的功效来解释张仲景的方剂。
从历史发展来看,张仲景所处的时代为东汉,同时期出现的《本经》对其临床组方用药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因此,我们用《本经》记载中药的功效和主治来解释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的方证则较为合理。清代医家徐灵胎《神农本草经百种录》言:“汉末张仲景《金匮要略》及《伤寒论》中诸方,大半皆三代以前遗法,其用药之义,与《本经》吻合无间,审病施方,应验如响。”中药专家祝之友教授也指出:“《伤寒杂病论》方证源于神农时代,《神农本草经》标志了经方的起源。要读经典,就要还原《伤寒杂病论》和《神农本草经》的本来面貌,就要注意以下两个要点:一、要以经方来解读《神农本草经》之功效主治;二、要用《神农本草经》之意来推衍经方之用与配伍。唯有如此,方能继承和正确解读经典之奥秘,阐明中医用药之准绳。”浙江中医药大学连建伟教授在《连建伟中医文集》中有专篇论述《本经》与《伤寒杂病论》的关系,可谓独具慧眼。
拿张仲景医书中使用频率较高的大黄来举例分析。大黄,《本经》云:“味苦,寒。主下瘀血,血闭,寒热,破癥瘕积聚,留饮宿食,荡涤肠胃,推陈致新,通利水谷道,调中化食,安和五脏。”张仲景用大黄治疗瘀血、血闭,代表性方剂有桃核承气汤、抵当汤、抵当丸、大黄?虫丸、下瘀血汤、大黄牡丹汤、大黄甘遂汤等。《金匮要略》中鳖甲煎丸用大黄破癥瘕积聚,椒苈黄丸用大黄治肠间有水气的留饮;《伤寒论》中大承气汤、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三方俱用大黄荡涤肠胃、推陈致新,清理肠中宿食。
同时,我们也需要认识到,《本经》距今有上千年的历史,内容有历史局限性,有些是不恰当甚至是错误的,这需要我们辨证的认识和学习。如《本经》总论讲道:“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上品药中记载丹砂(朱砂)“久服,通神明,不老”,细辛“久服明目,利九窍,轻身长年”,但随着医学的发展,我们知道朱砂、细辛均为有毒药物,临床需谨慎使用,更不能久服,即使是药食两用的中药,如薯蓣、大枣等,也不可以长期使用,否则会引起中焦气滞,导致脘腹痞满。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所讲:“久而增气物化之常,气增而久夭之由也。”故临证和研究时,还是要辨证认识《本经》的内容,取其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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