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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学六淫之风

黄帝内经》之风,实则是多层概念的混合,不仅有广义、狭义之别,而且有气化、气候之分。

古人认为,风为震物之气,不同季节的风阐释不同的物候征验。气为物之先导,故物无以验则验之气,气无以验则验之风。

作为“气”流动呈现的基本形式,古人依据八卦将时令分而为八,称为“八风”。八风之意,依然是主宰万物之生长化收藏之意,是哲学之“气”的表达的具化与替代。

中医病因学理论中,风为六淫之一,在外感气候性致病因素——风寒暑湿燥火中居首位而且地位至关重要。基于《黄帝内经》与“风”相关的经文,后世赋予风邪诸多属性与特质,如风为百病之始、风为百病之长、风为病广泛、风为阳邪性开泄等。然而,《黄帝内经》之风,实则是多层概念的混合,不仅有广义、狭义之别,而且有气化、气候之分,后世望文生义,将诸多层面的“风”的内涵混杂于作为气候要素的“风”之概念中,导致了“风邪”概念的玄化,理论的混乱,以及与临床实际的脱节,需要正本清源纠正之。今阐述如下。

风之本义溯源

风之本意为气

关于宇宙自然之起源,气学思想无疑在中国古代哲学中占据重要地位。但由于“气”的抽象性,在对其进行体认和描述时存在困难,因此,在明确之气学本根思想出现之前或同时,古人更多的是以可以触觉感知的、气的流动形成的“风”这一自然现象来表述“气”的实质性存在,以及气之于万物的作用与影响。《庄子·齐物论》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李善注:“大块,谓地也。”)《广雅·释言》曰:“风,气也。”《释名·释天》曰:“风,氾也,其气博氾而动物也。”戴侗《六书故·动物四》曰:“天地八方之气吹嘘鼓动者命之曰风。”古人认为,风为震物之气,不同季节的风阐释不同的物候征验。气为物之先导,故物无以验则验之气,气无以验则验之风。

风之古体字形为“风”,是由凡、虫构成。《说文解字·风部》解曰:“八风也……风動蟲生。故蟲八日而化。”“风動蟲生”表达了在八风的作用下,动物类生命化育收藏的生命过程。

风,甲骨文中写作“ ”,为鳯,是一种鸟,《玉篇·鸟部》:“鳯,灵鸟。雄曰凤,雌曰凰。”即凤凰鸟,与实际存在的孔雀类似,以其表达“风”可能是风吹过时树木的征象与孔雀的硕大的翅尾相似。楚系简帛演化为“ ”,秦则演变为“ ”。这种字形,含有哲学意味,即这种流动的气,关联生命的化生。因此,“风”为一会意字。

“虫”在古代并不是单指蠕动的昆虫类,而是所有动物的总称,《礼记·月令》记述了不同季节相应的动物种类,其中言:“春,其虫?。夏,其虫羽。中央,其虫倮。秋,其虫毛。冬,其虫介。”《大戴礼记》则解释为“禽为羽虫,兽为毛虫,龟为甲虫,鱼为鳞虫,人为倮虫”。“蟲八日而化”,则是指古代将一年之气分为八种,称为“八风”,各种生命在八风中生化的过程。

八风的涵义

八风的概念在古代文献存在极为广泛,虽有具体名称的差别,但涵义都极为相似,其中《淮南子·天文训》对“八风”的描述最有代表性,“何谓八风?距日冬至四十五日,条风至;条风至四十五日,明庶风至;明庶风至四十五日,清明风至;清明风至四十五日,景风至;景风至四十五日,凉风至;凉风至四十五日,阊阖风至;阊阖风至四十五日,不周风至;不周风至四十五日,广莫风至。”即从冬至日起,每四十五日为一节段,主一种风来至。关于八风的名称及天地之气一分为八的背景,《白虎通·八风》专有阐述,言:“风者何谓也?风之为言萌也,养物成功,所以象八卦。阳立于五,极于九,五九四十五日变,变以为风,阴合阳以生风。距冬至四十五日条风至,条者,生也。四十五日明庶风至,明庶者,迎众也。四十五日清明风至,清明者,清芒也。四十五日景风至,景者,大也,言阳气长养也。四十五日凉风至,凉,寒也,阴气行也。四十五日閶闔风至,閶闔者,戒收藏也。四十五日不周风至,不周者,不交也,言阴阳未合化也。四十五日广莫风至,广莫者,大也,开阳气也。故曰:条风至地暖,明庶风至万物产,清明风至物形乾,景风至棘造实,凉风至黍禾乾,閶闔风至生荠麦,不周风至蛰虫匿,广莫风至则万物伏。”即一则取自八卦而将一年365日分而为八份,故有八风之谓,八风之名称,即是表达了天地之气在一年中呈现为不同的气候征象而对自然万物之生化发挥不同的作用;二则由于五为阳数之中,九为阳数之极,阳主生,故以四十五为基本变化单元。

因此,不仅“风”之文字构成即蕴含着生养各种生命之意,而且,作为“气”流动呈现的基本形式,古人依据八卦将时令分而为八,称为“八风”,八风之意,依然是主宰万物之生长化收藏之意,是哲学之“气”的表达的具化与替代。

《黄帝内经》中风的不同内涵

《黄帝内经》承接秦汉之前以风言气之惯例,但又在医学应用中进行延伸与分化,产生了多重内涵。在《黄帝内经》中,“风”的内涵至少可以从三个层面解析,一是气或邪气之总称,内涵如前古代文献所述,我们可以称为广义之“风”;二是运气学说之六气或六淫之一,主要是气化概念,如六气之厥阴风木,其所主气化用“风”表达;三是实际气象因素构成之一,我们称为狭义之风,或气候之风。

风为邪气之总称

在古代八风之分的基础上,《黄帝内经》基于不同时令气候的应时与否、以及对人体疾病发生的影响,又以风代邪,风成为自然致病总邪气的代指和总称,并围绕这一概念,产生了诸多相关理论。

风为气哲学概念的具化

《黄帝内经》在诸多篇章,继承先秦思想,同样将一年之气的往复升降表达为“风”,如《素问·六微旨大论》之“夫物之生从于化,物之极由乎变,变化之相薄,成败之所由也。故气有往复,用有迟速,四者之有,而化而变,风之来也。帝曰:迟速往复,风所由生,而化而变,故因盛衰之变耳。”“气之往复”表现为“风之来”,“风”即是流动的气,并以具体的气候呈现。因此,在不同的季节、时点的气候特征,皆可以风表达,如《灵枢·论勇》之“春青风,夏阳风,秋凉风,冬寒风”四时风。同时,《黄帝内经》承接古代文献“八风”的概念,以八风指代一年之气候的经文最多,如《素问·移精变气论》言:“上古使僦贷季,理色脉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不离其常,变化相移,以观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则色脉是矣。”《素问·玉版论要》之“八风四时之胜,终而复始,逆行一过,不复可数,论要毕矣。”《素问·针解》之“岐伯曰:夫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六律、七星、八风、九野,身形亦应之,针各有所宜,故曰九针”等等,其中的“八风”,皆是用以寓自然正常气候,并成为其延伸为邪气的概念基础。

风概念的延伸——邪气

人置身自然之中,自然气候的以期来至促成了生命的自然生化过程;但气候的异常变化,则导致生化状态的紊乱和人体疾病的发生。《黄帝内经》提出致病因素的重要概念是“邪气”,邪者,斜也,与正相对,是指与时令、方位不吻合的气候因素。因此,一则在《黄帝内经》中对应着“八风”有“八邪”之名;二则以风言邪,二者为等位术语。

《素问·金匮真言论》言:“黄帝问曰:天有八风,经有五风,何谓?岐伯对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藏,邪气发病。”其中“八风发邪”,即指如果八风未按照时令、方位来至,则成为具有致病性的邪气,变为“八邪”。《素问·八正神明论》谓:“八正者,所以候八风之虚邪以时至者也。四时者,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气所在,以时调之,候八正之虚邪,而避之勿犯也。”“八正”是指四立、二分二至,是先秦所指“八风”来至的重要时点。八风之虚邪,即是在八正每个时点,皆可有非时之邪气的来至。《灵枢·九宫八风》为区别八风、八邪提出实风、虚风的概念,言“风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即实风为应时位之气候,虚风则为非时位之气候。《内经》亦有篇章以正气、邪气,或正风、邪风进行区分。同时,《灵枢·九宫八风》亦对来自不同的方位之风进行了命名,即大弱风、谋风、刚风、折风、大刚风、凶风、婴儿风、弱风,其八风之名源自其邪气的性质、对人体的伤害等,但毫无疑问,皆是致病之邪气。

在《黄帝内经》诸多篇章,以风言邪,二者混同使用为常态,《素问·上古天真论》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素问·太阴阳明论》之“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皆是将虚邪等同于贼风,二者涵义相同。《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之“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邪风”一词即是同义复词,是所有致病邪气的总称。这样的表述在《黄帝内经》中比比皆是。

风为六气之气化概念

自然之气,在造化万物的过程中,不仅以不同时位之气促成生命的孕化,而且在不同的时间周期中,在其主导下呈现出不同的气化、物化特征。《素问》的运气七篇大论将其分为六种状态,我们称之为六种“气化”,分别标定为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在不同的气化状态下,自然界会呈现不同的气候、物候以及生命状态的改变。这种表述在运气七篇表述极为普遍,而以在《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最为系统。以厥阴风木为例,原文云:“夫六气正纪,有化有变,有胜有复,有用有病,不同其候……夫气之所至也,厥阴所至为和平……时化之常也。厥阴所至为风府为璺启……司化之常也。厥阴所至为生为风摇……气化之常也。厥阴所至为风生……德化之常也。厥阴所至为毛化……德化之常也。厥阴所至为生化……布政之常也。厥阴所至为飘怒大凉……气变之常也。厥阴所至为挠动为迎随……令行之常也。厥阴所至为里急……病之常也。厥阴所至为支痛……病之常也。厥阴所至为緛戾……病之常也。厥阴所至为胁痛呕泄……病之常也。凡此十二变者,报德以德,报化以化,报政以政,报令以令,气高则高,气下则下,气后则后,气前则前,气中则中,气外则外,位之常也。故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泄,甚则水闭胕肿,随气所在,以言其变耳。”在这里,六气所主司的气化,被概括为十二个方面,呼应者万物的生化、季节、气候、动物种类、人体藏气以及人体易于发生的疾病等等。而由于气候是六气气化的主要特征之一,如上文之“厥阴所至为生为风摇……为风生。”《素问·五常政大论》之“厥阴司天,风气下临。”《素问·至真要大论》之“厥阴司天,其化以风;少阴司天,其化以热;太阴司天,其化以湿;少阳司天,其化以火;阳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阳司天,其化以寒。”故《黄帝内经》不仅在六气概念中将气候之风、寒、火、燥、湿与三阴三阳、五行之木、火、土、金、水并列共同组成基本概念,名为: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而且常以风寒暑湿燥火六气作为以上概念的代称。因此,在七篇中,“风”是厥阴风木所形成、造就、呼应的自然万物的气化之象,涵盖着和平、璺启、风摇、风生、生化、飘、挠动、迎随、里急、支痛、緛戾、胁痛、呕泄等所有征象。

风为自然气候要素之一

作为气象要素,风寒暑湿燥火是运气气化最显著的征象之一,但同时其自身作为气象因素,亦对自然界生命状态形成影响,即《素问·五运行大论》之“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风以动之,湿以润之,寒以坚之,火以温之。”不同的气象,拥有不同的属性及对万物不同的作用,亦对人体生命产生相应的影响。尤其是极端气象状态之“寒暑燥湿”,更易对人体形成伤害。现代中医学之外感病因,即时强调气候因素过度变化对人体疾病发生的影响。而这种气象要素的风寒暑湿燥火,是现代中医学病因学概念的主体,如印会河高等中医院校教材五版《中医基础理论》言:“六淫即风、寒、暑、湿、燥、火六种外感病邪的统称。风、寒、暑、湿、燥、火,在正常情况下称为‘六气’,是自然界六种不同的气候变化。”

气象之风致病性最弱

纵观《黄帝内经》,六气或六淫之风寒暑湿燥火的完整概念,皆是出自运气七篇,其他篇章几乎没有任何完整涉及或记载。《素问·至真要大论》提到“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在运气其他篇章亦以五运、六气主客、胜复郁发等方式,陈列了六气、六淫的概念及其与疾病发生的关系。但在运气七篇中的六气,并不是单纯的气候因素,而是气化的概念。

事实上,作为气候因素的风邪,其致病性与其他气象因素相比,不仅非“百病之长”,反而是最弱的,如果不与极端的气温即“寒、暑”,极端的湿度即“燥、湿”这些气象因素的组合,再大的风都难以致病。故古代文献在涉及气候因素对人体的影响时,多只论“寒暑燥湿”而不谈风,如《淮南子·俶真训》曰:“是故形伤于寒暑燥湿之虐者,形苑而神壮;神伤乎喜怒思虑之患者,神尽而形有余。”《吕氏春秋·恃君》曰:“凡人之性……寒暑燥湿弗能害,不唯先有其备,而以群聚邪!”《吕氏春秋·爱类》曰:“寒则欲火,暑则欲冰,燥则欲湿,湿则欲燥。寒暑燥湿相反,其于利民一也。”在《黄帝内经》中,亦有诸多篇章如此表达,如《素问·生气通天论》在论述“起居如惊,神气乃浮”导致的外感因素中,提出了“因于寒……因于暑……因于湿”的内容,并无“因于风”;在《素问·解精微论》有“若先言悲哀喜怒,燥湿寒暑,阴阳妇女,请问其所以然者”《素问·五常政大论》则言:“寒热燥湿,不同其化也”等等,皆是仅提“寒暑燥湿”,而无风的论述。并且,在所有的六种气象因素中,《黄帝内经》显然认为致病最多最广的是寒邪,其外感病、咳、痛、痹、积等各代表一类常见疾病,皆以寒邪作为致病因素立论,并不是我们后世定义的“风”。

总之,《黄帝内经》所论病因学概念,首先应该源自临床实践观察,其他致病因素如关于饮食因素、情志因素等,我们皆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与客观临床实践的吻合。但作为外感致病因素之六淫,明显存在与临床实践的脱节,“风”的概念是典型代表。通过分析,六气的概念涉及邪气总称、六气的气化特征与具体的气候因素等多个层面,后世混同以上不同层面概念的内涵,完全归之于具有实发、感知属性的气候因素,并在难以解释时,为自圆其说,过度强调作为病因学的象思维属性,使来源于实践经验的病因学理论日趋玄化与虚空,失去了对临床的基本指导价值。因此,重新梳理并解析以上概念的内涵与区别,对中医理论的发展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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