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批国医大师邹燕勤师承于“孟河医派”费氏,为“孟河医派”奠基人费伯雄之第四代传人。她幼承家学,其父邹云翔为全国著名中医学家,中医肾病学奠基人和开拓者。邹燕勤毕业后继承、协助邹云翔医、教、研工作20余年,潜移默化,深得其父真传,辨证处方,乃有其父之风,通达各科杂病,尤长于治疗肾脏疾病及妇科疾病,成为中医肾病大家,也被称为邹氏肾病第二代传人。
邹燕勤对肾病的治疗独崇孟河费伯雄,临证强调醇正和缓,缓补缓泻,归醇纠偏。如费氏所云:“天下无神奇之法,只有平淡之法,平淡之极,乃为神奇;否则眩异标新,用违其度,欲求近效,反速危亡,不和、不缓故也。”
邹燕勤认为,肾脏疾病多因肾气不足、脾肾亏虚导致免疫系统紊乱而起病,产生蛋白尿、血尿,发展至最后肾功能毁损,进入尿毒症阶段。健旺脾肾和调整免疫功能可恢复藏精、主水、运化、纳气、泄浊等功能,但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故临床需要极大的耐心缓缓图治,切忌急功近利,过用攻下、滋补、苦寒、温燥之品,以犯虚虚实实之弊,使之适得其反,病情加重。
邹燕勤在治疗中提倡保摄阴阳,平调气血,处方以甘平之剂为主,补而不滞,滋而不腻,温而不燥,平补平泻为上,不过用攻伐之品损阴损阳,克伐肾元,并且重视健运脾胃,时时固护中焦,使得气血阴阳化生充足以养先天。通过平补平泻,缓缓图治,可以达到延缓肾病发展进程的目的。
维护肾元,保肾气为上
邹燕勤认为维护肾元是治疗慢性肾脏病的重要原则。肾气不足是肾脏疾病发生、发展的内在基础和核心环节。因肾病日久,失治误治或病变难以挽回而致肾元日益衰退,气血阴阳虚损,肺脾心肝等脏腑功能亦为此衰败。故在治疗中要处处维护肾气,保摄阴阳,以增一份元阳,长一分真阴为原则,并注意其他内脏的功能。切不随用攻伐之品,避免过用苦寒、辛凉之味。寒凉之品必须用时,剂量宜小,用时宜短,并需注意配伍,如川连配吴萸或肉桂,黄柏与苍术,大黄配附子、桂枝等。又因肾病多属本虚标实之候,因此在虚中夹有实证时应处处注意扶正祛邪的法则,切不可妄投泻药而伤阴伤阳。在祛邪中注意扶正,治标中不忘顾本,防止肾及其他内脏功能的进一步衰竭。
健运脾胃,充养先天
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医醇賸义》指出:“一身之气血皆从胃中谷气生化而来,胃之关系一身,至为重要。”邹燕勤认为,脾为中焦枢纽,气血生化之源,化生水谷精微滋养他脏,脾亦为土脏,土以制水,若中土亏虚,脾失健运则痰湿内生,水邪泛滥,为肾脏病进展期的病理产物。再则“有胃气者生,无胃气者死”,中焦脾胃功能是否强健决定肾脏病的最终预后。故邹燕勤尤其重视脾胃学说在肾脏病治疗中的应用,认为对于肾脏病的治疗来说,健运脾胃非常重要。脾胃强健,则谷安精生,化源不竭,气血充盈,使已衰之肾气,得后天精微的充分滋养,达到补后天以充养先天的目的。同时崇土以治水,中土强健,则水液代谢运化逐渐归于正常。通过健脾助运,可使药力得行,气血得充,往往能获事半功倍之效。
邹燕勤认为在肾脏病脾肾气虚证的治疗中选方用药不得过用补药,恐有滋腻碍胃、助邪之弊,治用甘平之剂,补而不腻,可达清补之效。
巧辨治,用药轻灵简约
邹燕勤治肾病,醇正和缓,平补平泻,用药主张轻灵简约,推崇“轻可去实”“重病有轻取之法”。
重视清咽解表,重病轻取。慢性肾脏病多因上呼吸道感染急性加重,出现病情反跳,甚至急性肾衰竭等危重证候。邹燕勤临床多以轻清宣透法为基础用药,发散疏解外邪,配合和络泄浊、健脾益肾等法挽救这类变证,逆证,使病人病情缓解,转危为安。
提倡轻药重投,力专效宏。邹燕勤喜用甘淡、甘平之剂,如:茯苓皮、玉米须、蒲公英等平和之品,无截阴伤阳耗气之弊,往往采用轻药重投法,常用量达30~60克,大剂量数药并举,达到消除水肿、清热解毒等轻以去实之效。
善用菁华,以花类入药。邹燕勤认为,花者,菁华也,多取其质轻性浮,具有清轻宣散的作用,如金银花、野菊花、辛夷花等。
药食结合,发挥鲜品特效。鲜品药材很多是药食同源,芳香之气较浓,而无过于辛香燥烈之弊。邹燕勤认为鲜品清香芬芳,清宣透解,化浊之力功专而效强,且诸多鲜品清热解毒作用远高于干品,滋补力量也更胜一筹。肾病患者多脾胃功能虚弱,食用鲜品,依从性较高,亦尽可能避免滋腻碍胃等副作用,以维护脾胃生生之气。
除此之外,邹燕勤还重视肝、心、肺、胃、大肠、膀胱等脏腑失调与肾脏病的关系,以及风邪、湿热、痰饮、水湿、瘀血、湿浊等标实之邪,这些往往贯穿于肾脏病的发生和发展全过程,是肾病进展和恶化的因素。她临证常配伍应用祛风通络、清利湿热、利水渗湿、健脾化痰、活血和络、宁心安神、养肝和胃、肃肺养肺、通腹泄浊等法,以期延缓肾病的进展,并强调咽喉为治肾重地,清利咽喉为重要的治标手段。她还认为通畅二便,使邪有出路,是肾脏病,尤其是肾衰竭治疗的不二法门。这些治肾理论,经过邹氏肾科数代人的临床实践积累下来的学术思想,至今仍有效地指导着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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