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与书法乍看并没有交集,但细思之下却发现二者在许多方面确有相通之处。比如二者同属于中国国粹,文脉同宗同源,相互触类旁通,彼此影响发展。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都是世界各国了解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
阴阳互根 阴阳五行作为中医基础理论之一,是有历史根据的。《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第五》载:“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中医认为疾病系人体内阴阳平衡失调的结果,即“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人体生老病死变化都在于阴阳。要想保持健康,关键在于阴阳调和,达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理想状态。2016年12月国务院发布的《中国的中医药》白皮书也指出,中医药讲究“阴阳平衡、调和致中”,注重“平”与“和”。
书法亦然。东汉文学家、书法家蔡邕在《九势》中说:“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把书法中线条笔画的生动韵律归之于阴阳的变化。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书法家,在书写时往往都“通过墨色、线条、结体的变化,使其有机组合”,从而创造出“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宣尼德性,气质浑然,中和气象”(项穆《书法雅言·知识》)的优秀作品来。如果把书法作品比做一个人的话,达到这个艺术境界就是健康的,就是做到了对立统一、协调一致。否则,“太肥则形浊,太瘦则形枯,太藏则体不精神,太露则意不持重”,字就像人一样因为阴阳失调而生病。这是书法与中医养生健康的内在联系。
天人合一 中医强调“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认为人与自然是相通的,要适应自然并与自然融为一体。欲探求人体生理活动和病理变化,就要将人视为自然的一部分,即“天人相应”。最早的中医理论著作《素问·宝命全形论篇第二十五》载:“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灵枢·岁露论第七九》谓:“人与天地相参也,与日月相应也。”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书法的最高境界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把宇宙、自然、人生、文化融于一体。书法家同样需要汲取自然的神情妙意,融入到书写的节奏变化与韵律变化的线条墨迹中。蔡邕在《笔论》中对此论道:“为书之体,须人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可谓之书矣。”许多大家都深知其理,所以,“张旭观担夫争道,悟避让之理;怀素赏夏日卷云,使其书波澜壮阔。”
气息相通 中医讲究阴阳五行、整体辨证,理想的状况是天人合一、形神兼养、动静结合。中国书法注重疏密开合、浓淡枯湿,审美的最高境界是内容、行笔、情感的和谐统一。中医八纲则有表、里、寒、热、虚、实、阴、阳,方药运用汗、吐、下、和、温、清、消、补;书法中的永字八法有侧、勒、努、趯、策、掠、啄、磔(唐·张怀瓘《玉堂禁经·用笔法》),笔墨强调筋、骨、血、肉、精、神、气、脉。这说明书法与中医确实息息相通。
在中医药发展与书法审美的演变过程中,二者相互借鉴。书法“运笔讲究欲左先右、欲上先下、横画直起、欲快先慢、欲扬先抑、无往不收”;而中医开方子,也讲究“上病下取、阴中求阳、提壶揭盖、逆流挽舟、甘温除热、引火归原”。类似于我们常说的触类旁通和举一反三,这也是中华文化的独特之处与魅力所在。
书医相彰 书者知医,名家辈出;医家善书,书香后人。《鸭头丸帖》(王献之)、《肚痛帖》(张旭)、《覆盆子帖》(苏东坡)、《方药墨迹》和《婴香帖》(黄庭坚)、《水斋药方》(徐渭)等,既是中医处方(医案)亦是难得的书法墨宝。东晋著名医家葛洪,少时“躬自伐薪以贸纸笔,夜辄写书颂习。”他为天台山摩崖石刻所书写的“天台之观”四个大字,被米芾称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南朝名医陶弘景10岁即“以荻为笔,画灰中学书”,他留在镇江焦山摩崖石刻上的《瘗鹤铭》被称为“书家之雄”、“气体宏逸,味之不尽”。宋《绍兴秘阁续帖》收存的孙思邈墨迹同样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傅青主为清初医家,以女科著称,但他还有“清初第一写家”的美誉,他题书的“晋源之柏第一章”,风格遒劲,气势磅礴,被誉为晋祠景区三绝之一。
不唯过去,近代许多名医同样善书。范文甫有诗、书、医“三绝”之誉,其字笔走龙蛇,奔放雄浑,颇有骨力。程门雪善医工篆精画,自称“诗为上,书次之,医又次之。”肖龙友书法真、隶、行、楷各体悉备,京师内外“对先生的诊病墨案,视同珍宝。”施今墨医术精湛,书法同样为人称道。王玉书长于内科、妇科,书法篆刻宗法秦汉,铁笔纵横,妙造自然……
“不独医林仰宗匠,即论书法亦传人”。中医养人,书法养心,各美其美,美美与共,让我们从不同角度领略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何其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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