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2日,我国著名中医文献学家马继兴在北京逝世,享年94岁。马继兴一生淡泊名利,专注为学,造诣精深,他的离世使中医学界陨落一明星。现辑其学界同仁及亲炙弟子缅怀先生之文,传其精神,扬其风骨。
马继兴先生不幸仙逝于2019年8月22日,他在中医界的辛勤治学和诸多硕果,为同道和后学者们广泛赞颂与怀念。
学术知己 惺惺相惜
我和马继兴相识于1955年冬,当时卫生部中医研究院(现中国中医科学院)宣告成立,马继兴被分配到针灸研究所工作,我则是中医研究院首届西学中研究班的学员。起初我们接触交谈不多。
马继兴是施今墨主办的华北国医学院第11届毕业生,1945年毕业后曾从事中医和针灸临床数年,其后又参加北京中医学会工作,为若干院、馆作学术讲座,调入中医研究院后,在针灸研究所工作。60年代初,马继兴从针灸研究所调到中医文献研究室,而我又是1958年结业后在此工作已数年,因此有机会一起共事。
1982年,中医文献研究室与医史研究室合并为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李经纬为所长,马继兴为文献室主任,以研究中医基础为主,我为文献二室主任,以搞中医临床文献为主。50多年里,我们带领各自团队,一起承担中医文献学科研究工作。马继兴工作勤勉,孜孜不倦地深入研究所承担的中医文献课题,其出色的工作在院内有口皆碑。由于马继兴在中医药医史文献方面的诸多贡献,他先后被我院研究生院和北京中医药大学聘为客座教授,又被我院基础理论研究所聘为学术顾问等,1981年开始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马继兴曾荣获“全国先进工作者”光荣称号,还曾获得全国首届优秀医史文献图书及医学工具书金奖等,并光荣地担任中华中医药学会文献分会首届主任委员。
马继兴和我都是“文革”后的首届研究生导师。第一、二批招生工作是我们合招的,当时考虑让研究生对中医文献学科有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与理解,这就需要通过导师们的合作和学术上的融贯予以实施。1978年招的是我院首届中医研究生班的王大鹏,1979年又与之合招黄汉儒、王文和郭和双三位研究生。上世纪80年代,马继兴曾和我一起主办了两届全国中医文献进修班,培养了近80名中医文献专家,其中已有多名成为中医医史文献领域的中流砥柱。马继兴数十年培桃育李,其得意弟子多不胜数,如当前的名家黄汉儒、陆拯、郑金生、高文柱、潘桂娟、胡晓峰、万芳、肖永芝等。
精于岐黄 多有创获
马继兴是中医界具有多方面学术专长的大家。
在华北国医学院毕业后不久,马继兴即编著了针灸手册,同时从事针灸史的研究。他曾主编《中医针灸学季刊》,撰写了针灸学史稿,并在考证针灸铜人方面多所创获,编写了《针灸铜人的研究》《针灸铜人和针灸穴法》。在上世纪90年代,马继兴主持并完成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选题“古代针灸医学学术成就的考证研究”等重要项目。
马继兴在本草方面亦有重大建树。首先是对本草史的深入研究手段。中国本草学史在中央卫生部所制定的中医古籍整理出版规划任务之中,其中有11种重点医著,内有《神农本草经》一书。马继兴、谢海洲、尚志钧三位专家被指定共同承担《神农本草经辑注》的辑编工作,该书1993年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是近现代研究、辑编的《神农本草经》研究著作中最具代表性和权威性的论著。
此外,在古代医药文物研究方面,马继兴亦有重大创获。例如敦煌古医卷,他先后撰著了《敦煌古医籍考释》和《敦煌医药文献辑校》。前者荣获全国首届科技图书一等奖,后者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所颁发的国家图书奖。再者,他对马王堆汉墓医简亦有精深的研究,所撰《马王堆古医籍书考释》,受到中医界的广泛重视。此后,他又编著了《武威汉代医简》,此书荣获卫生部乙级科技荣誉证书。马继兴还对辑复我国中医药图书,使之能逐步恢复书卷学术原貌方面也下了很大功夫,撰编了《古佚医学丛书》书稿。
上世纪80年代,马继兴先后应日本医史学会和东洋医学会北里研究所的邀请,对抄录日本12世纪的汉方医学著作中所保存的我国亡佚医书进行考订、整理。他还专程飞往美国,对散佚于国外的中医药古籍文献进行查阅、考订。本世纪初,他还主持《海外中医药图书联合目录》的编纂,并率领工作团队负责国家科技部专项科研选题“国内失传中医善本古籍的抢救回归与发掘研究专题”。
马继兴是整个中医文献学科领域早期创建者之一,堪称是中医文献大师、学术泰斗。在创建中华中医药学会文献分会方面,他早在30年前就曾与我洽谈此事。我们通过做大量的工作,与山东、上海、南京、西安等地的中医文献界同仁沟通协商,最后获得批准,成立了过去不为外界重视的中华中医药学会文献分会。马继兴担任了首届分会的主任委员,组织全国从事中医药文献研究的同仁一起为了学科发展、传承和创新做工作。在近20多年里,国内有诸多大型中医古籍文献研究课题之成果编辑成专著和丛书问世,影响遍及国内外。
淡泊明志 自强不息
马继兴平生治学尊崇《易经》中“自强不息”四字,这是他能取得如此丰硕成果的指导思想。共事50余年中,我对马继兴的治学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他对中医药继承、发展与弘扬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他将高标准的中医文献挖掘整理工作视作终身职责,希望中医获得国内外广泛的认可与赞颂。由于工作关系,我曾数次去过他的旧宅——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北大街的魏家胡同两间较小的住房,屋内堆满了医籍文献,桌子上有多种医籍和文献的剪纸材料和刀剪,随时准备分类收编。他的妻子还告诉我,马继兴研究中医文献常常不舍昼夜。中医界有如此笃学的研究工作者实属难得。
马继兴告诉我,他在年轻时受到业师施今墨之影响,他对施老十分崇敬,特别是对其仁医仁术和诊疗中的圆机活法十分推崇。马继兴善于博取诸家之长,对北平四大名医的学术特色和诊疗专长都很熟悉,他知道我搞文献长期将文献研究和临床相结合,也经常用施老的经验效方实施于临证,马继兴对此感到很高兴,他也知道我的业师是秦伯未老先生,他对秦老也很崇敬,说秦老是中医界的前辈,具有丰富的学术临床经验,尤为欣赏的是秦老在《内经》一书中的学术研究成就说他在建国前后就学习过。(余瀛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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